惠先生听到自己妻子这么说,辩白了几句,对着周氏说:“这兄弟之间,何必算的这么分明,不管怎么说,这五十两银子,都是因为我欠下的。”
“好,你欠下的,那么好,不如分家了,到时候债也平分,你看你大哥愿意不?他就是想用这五十两银子将你拴在一起。这若是真的过不去了,他怎么不说分家。”
惠先生听到这话,沉默了。按照书中教导,这兄弟两人之间应该恭敬,这分家是万万不可。
但是如同他妻子说的一样,这若是不分家,岂不是自己吃亏。
他心中天人交战,难以决断。
这时候他侄儿太极挑着蔬菜来了,对着惠先生说:“二叔,这是我家新摘的,父亲大人说给你尝尝鲜。”
惠先生听了之后,接过了菜肴,让太极坐下来一起用膳。
等到太极离开之后,惠先生对着周氏说:“这件事还是少谈,大哥对我们不错,而且如今我还在坐馆,若是有人知道了,告诉戈家,说我不能为人师表,到时候辞退了,岂不是鸡飞蛋打。”
“你这个人,就是心软,一点小恩小惠,就把把你给收买了。”
周氏也懒得说这件事,不过第二天惠先生离开之后,她将束脩给装进了坛子里面,埋在后院里面。
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周氏正在家中缝补衣服,她幼弟周行进敲门,周氏开门之后,询问周行进来干什么。
“二姐,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就算你和姐夫学成了道学先生,这书上也没有说不可以让自己亲弟弟进来吧。”
周氏不愿意接待周行进,是因为周行进这个人从小不学好,好吃懒做,在周氏出嫁之前,就无所事事,也不帮忙父母做农活。
不过毕竟是亲弟弟,还是让他先进来。
周行进见到了三才,笑着说:“这就是外甥吧,给,这算是一点糖钱。”
说着,拿出一点碎银子给三才,三才有些犹豫,周氏连忙说:“还不谢谢你舅舅。”
三才笑着收下了,周氏对周行进说:“三弟,你这些年发财了?”
“发什么财,不过运气比较好而已,姐姐,你还记得我们隔壁那个李牛娃吧。”
周氏点点头,说这个李牛娃倒是聪明,听说入了学。
“不错,他是入了学,还是一个二等秀才,那周财主见他是一个读书人,于是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了他,还给了他一家绸缎铺。他读书人自然不好去经营,只好让兄弟我去帮忙。兄弟我这个人,你是知道,若是做农活,那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过这经商,还是有点头脑。”
周氏对于这个话还是相信的,她这个弟弟倒是心灵,鬼点子多,若是真的在绸缎铺营生,那自然可以赚些银子。
周氏见周行进气派了,自然也改观了,询问周行进来这里所谓何事?
周行进询问了周氏的情况,然后对周氏说:“这帮别人,终究不如自己做,这些年来,我倒是认识了不少了财主,也是不愁销路。至于买绸缎,我也已经联系好了。”
周氏没有回答,听着周行进继续说:“二姐,你应该知道,这卖绸缎多赚钱,一年下来,至少上百两银子。”
“那么弟弟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你知道的这个本钱很大的,我如今还差一点银钱,大概二十两,若是姐姐你可以借给我,我保证明年还你一百两银子,这二十两本的,八十两的红。这还是我们兄妹之间,其他人,可没有这般好事了。”
周氏听了之后,询问周行进一些绸缎的事情,周行进应答如流,周氏心中想着,这银子藏在这里,到时候会被惠先生拿去还债,不如那个自己弟弟做声音,赚一些钱财。
财帛向来动人心,周氏于是去后院将坛子挖了出来,然后取出二十两银子,对着周行进说:“孩子他舅,这个可是你的外甥命钱,你可要好生用。”
“二姐,你说什么,我如今没有孩子,这外甥就是我的亲儿子了,这自古以来,只有坑外人,哪有坑自己一家人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那些杀千刀的,也不会害自己一家人。”
周氏还是让周行进写了借据,然后藏了起来。
这件事周氏也没有提,只是等着。
这春来秋去了,到了腊月初九,惠先生下学回来,正在喝酒,自己的大哥到了。
大哥到了家里,惠先生连忙让他坐下,惠先生说:“老大,你怎么来了。”
“老二,那袁家的人由来催债了,这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让你想想办法,将你那束脩拿出来。唉,你不在村里了,你那侄儿要上学,也是要叫束脩,若不是因为这着事,也不愿意打扰你。”
惠先生听了之后,对着惠老大说:“大哥,你先回去,等到明天,我就把这钱送来,到时候我去老袁家说说,让老袁来找我,别找你麻烦。”
惠老大听到这话,十分抱歉说:“真是让老二你为难了,你如今才有一点银子,就让你出钱。”
“这本来就是我欠的银子,大哥无须这么客气。”
“这话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当初爹妈借银子给我完婚,如今爹妈不在了,也应该我替他们帮你结婚了。你若是要谢,心里念着他们的好就可以了。”
惠先生听到这一番话,将那分家的念头给打住了。
送惠老大离开之后,惠先生对着周氏说:“将银子拿二十两出来,我明天去将这银子还了。”
“银子,什么银子,没有银子。”
“怎么会没有银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要是不还,闹到官府那里去了,到时别说银子要有花费,将脸面丢光了,我们还能不能在戈家留下还是一个问题。”
周氏听惠先生说的这么严重,心想自己有先见之明,于是开口说:“这银子我已经借给我弟弟了。”
“啊,你糊涂呀,你家弟弟是什么人,你心里还没有一个底吗?”
惠先生让周氏将借条拿了出来,然后将这借条好好藏起来,第二天到了戈府,请了假。
王忠将这件事和戈广牧说了,戈广牧想了想,对着王忠说:“老师这些时日,向来不请假,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不如去他家打听一下,若是能帮助的,就帮助一下。”
王忠说是,这个先生按照他来看,的确还是一个好先生,每日准时到碧痕轩,风雨无阻。
惠先生离开戈府,去租了一辆马车,到了周家村,这到了村子,已经是中午十分。
惠先生到了自己大舅子家,这大舅子正在熏腊肉,见到他到来,对着惠先生说:“妹夫,这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先给大哥你拜一个年了,不知道今年收成如何?”
“承福,还算凑合,你知道的,这农家,也就一个饿不死。”
惠先生寒暄了几句,询问周行进的所在,
听到这话,这周大哥对着惠先生说:“还是别提这个畜生,提起来就来气。”
惠先生虽然是一个迂腐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听到这话,心里就凉了几分,连忙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他前些时日从哪里弄来二十两银子,然后找媒人相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这姑娘家见彩礼钱有二十两,于是将答应了。哪有想到这结婚之后,反而将那姑娘卖了,赚了五十两银子。这前不久这姑娘的一个熟人遇到了姑娘,得知之后,告到了县衙,如今县衙正在大索。若是你见到了,可千万不要招待。”
惠先生听了之后,手脚冰凉,也不敢说什么,对着周大哥说:“这就不打扰了,是你妹妹担心他没有结婚,让我来看看,是否能够帮他说一个媒。”
“唉,没有想到,我们周家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真是有辱祖先。”
惠先生也不多谈,茫然回到家中,周氏见到他这个样子,询问说:“如何?”
“如何?如何?一切都完了。”
惠先生将事情说完了,周氏听了之后,如同雷劈中一样,大声咒骂。
惠先生对着周氏说:“好了,好了,别骂了,让别人听到成什么体统。”
周氏心疼银子,哪里还管什么体统,将自己知道的话,源源不断地骂了出来。
这时候,三才走了进来,对着惠先生说:“那孔先生、程先生还有张先生来找父亲大人。”
惠先生听到这话,连忙劝说:“别骂了,别骂了,若是被斯文子弟听到了,你让我这脸往那放。”
不过周氏丝毫没有理会,惠先生无法,只好让三才前去,告诉他们今天他抱恙在身,难以招待,等日后,再去拜访他们。
惠先生不知道,王忠在墙外听的清清楚楚,回去告诉了戈广牧,询问戈广牧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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