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便也去忙了,刚到达值班室门口,老袁便从值班室走了出来,对沈韫说:我正要找你。
沈韫说:什么事?
老袁说:今天市里下来通知,说明天一个镇有个给老人义诊的活动,让我们明天带实习生,一起过去义诊。
沈韫说:我们?
老袁说:对,还有别的科室的医生,我们科室就派我们两。
之前沈韫同万主任辞掉带实习生这件事情时,便同万主任说过,如果老袁忙不过来,他便会帮忙,明天是义诊,市里分配下来的,沈韫自然是不好推脱。
他问:明天几点。
老袁说:早上八点。
沈韫又问:我们科室的实习生都去?
老袁说:这是肯定的。
沈韫想了想说:老袁,帮我剔掉一个人。
老袁说:什么人?
沈韫说:实习生里,一个叫安夷的。
老袁说:你的意思是不让她去?
沈韫说:嗯,好像发着烧,你剔掉她吧。
老袁那次就觉得不解了。万主任抽人换药的时候,他可看出沈韫对那女孩,可是全是维护之意,他说:你和她什么关系?熟人?
沈韫想了想说:她是我未婚妻的妹妹。
老袁瞬间反应过来说:原来有这一层关系啊!老袁说:可以,我明天帮你剔掉她出来,发烧就好好在家休息。
沈韫说:多谢了。
嗨,都是同事,下回请我吃饭就行了。
沈韫同老袁说了一句后,便没再管了,因为是临时决定的,他只能去给家里打电话,说明天早上不会回来,医院安排直接去义诊的事情。
苏杭如在电话内问:需不需要带换洗衣物啊?
义诊一般都不会出城,沈韫说:一天之内应该会回吧,不用准备这些。
苏杭如在电话内说: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韫说:嗯,好。他想了想,又对苏杭如说:您同安夏说一声。
苏杭如说:可以,我等会跟她说一声。
两人便挂断了电话,沈韫便进了值班室。
早上,琳琳给安夷打电话。她说:安夷,你明天不要去科室,有通知你去义诊吗?
安夷正坐在餐桌边吃着饭,她说:没有啊。
琳琳再次确认问:没有吗?你怎么会没有?
安夷说:真的没有。
安夷问琳琳:你有?
琳琳说:我们今天早六点就接到通知了,八点要去医院汇合呢!
安夷没有接到,安夷确实没有接到,她根本没接到这一类的消息。
安夷很清楚,是谁不让她去。
他不让她去,她非得去。
安夷说:你要出门了吗?
琳琳说:正打算要出了。
安夷说:我同你一起。
她挂断了电话,便快速的从餐桌边离开。开心的去楼上换衣服。
沈韫根本没想过安夷会去的可能,随着义诊的队伍出发,医生是有专门的大巴的,而实习生也有,其余是放检查机器的。
薛棋也被她们科室派了过来,一看到沈韫,便同人换了个位置,坐在沈韫身边说:这么巧?
沈韫笑着说:挺巧的。
薛棋和沈韫便坐在那聊着。
两人是老同学了,又在同一家医院,自然聊的也多,如今两人的关系反倒是比以前要融洽了。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便开始往山路走,大家都没想到会这么偏远。
薛棋望着外面的天色问:今天时间够吗?
沈韫也朝车窗外看去,已经行驶两个小时了,而车子还在往越来越人山的路行驶。
沈韫想着:应该是够的吧,不过要很远。
要想晚上六点准时回去可能有些困难,看这路程得十一二点才能到家。
薛棋想着还久,她便说:我先睡会,到了记得叫我。
沈韫嗯了一声。
薛棋便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眸睡着,而说沈韫手上带了一本书,便在那低头翻看着。
差不多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小镇时,车子才缓缓有停下来的趋势,沈韫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到了。
他便合上书,对还在熟睡的薛棋轻声说了句:到了哦,薛棋。
薛棋听到后,便醒了,朝车窗外看去,她反应过来,这是到了。
她说:到啦。
沈韫在那收拾自己的东西说:对,走吧。
薛棋见其余医生都起了,薛棋也立马收拾着自己东西,沈韫和薛棋便随着车上的人一起下车。
下了车后,一些带教老师便在那组织那些见习生,薛棋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不是要带见习生吗?
沈韫说:分配给我另外的一个和同事了。
忽然,沈韫的目光在一片白茫茫的人影中,落在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身上。
其余的人都穿了白大褂,唯独她没有,打扮的很漂亮随着人群在走着。
沈韫皱眉。
薛棋见他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看着。
她问:怎么了?
沈韫说:没什么。
语气瞬间没了之前的温和,冷了几度,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薛棋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并没有看到安夷,因为安夷比较矮,被一堆比较高的男生淹没着,很难看到。
沈韫说了句:走吧。
他便朝前走着,薛棋还有些没搞懂。
一堆医生提着仪器这些,便前前后后的往镇上的卫生所走去。
不过没多久。竟然下雨了,而且是大雨,大家都没料到,所有人全都没带伞,因为怕仪器淋湿,都迅速提着朝前跑着。
安夷穿着漂亮裙子,走的很缓慢,她深怕那些泥土脏到自己的裙子,琳琳拉着她说:安夷你小心点走啦,有水坑。
安夷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她抱着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的跟着琳琳避开那些水坑走着。
等到达卫生所时,一个简陋的房子内坐满了老人家,一堆医生便开始忙碌着。
安夷在那站着,她的目光在混乱的屋内巡视了一圈,一眼就落在了在细心同一个老人说话的沈韫身上。
安夷提着裙子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沈韫不理会,也不看她,在那老人检查血压,她就是故意来跟他作对的,他不让她来,她非得来,她还穿的漂漂亮亮的来了。
沈韫仔细看着血压检测仪。
他血压有点高,他问老人:您现在目前是不是在吃降压药?
那老人面对沈韫的询问,她回答:是呢。
沈韫又问:大概吃的哪种类型的?
沈韫动作很轻缓的,将老人的手臂血压检测仪中拿了出来,老人年纪很大了,大概是六七十左右,头发白发发的,又很瘦弱,那老人似乎有些想不起了,隐约记得一个字:尼……什么尼来着。
沈韫问:是不是尼群地平片?
老人深怕自己不记得,便从里三层外三层的里层衣服内翻找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小瓶子,递给沈韫。
沈韫从她手上接过,他看了一眼,笑着说:是了,不过我现在得给您换过一种药,您饮食方面要注意一些,尽量少盐清淡。
老人听后紧张的问:是不是严重了?
沈韫笑着说:没事呢,只是稍微比之前高了一点点,换过一种药会比较好,对您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老人放宽心了,握住沈韫的手便在那,反复说谢谢。
安夷在那蹲着看着。
沈韫同老人说完,便唤了一个护士过来,让护士给老人准备药,护士便忙应答了声,可看到沈韫身边的安夷时,安夷今天穿的太扎眼了。别人是来搞义诊的,她倒像是来玩的,还时刻跟在沈韫身边。
这实习生跟沈医生什么关系啊。
沈韫同样都很无奈,他吩咐完,便去了别处,等他去了别处,后面那个人又跟了上来,惹的不少护士和医生都往这边看,他们可都知道沈韫未婚妻可不是安夷,而且安夏来医院来过不少次,大多都见过的。
沈韫只能停住侧眸看着一旁跟着的安夷。
安夷停住。
沈韫说:这里很挤,别跟着我。
安夷不说话。
沈韫继续朝前走。
安夷又跟。
沈韫真的能够被她搞崩溃,他只能尽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因为他非常了解她,他若是稍微理她一会儿,她只会更来劲。
对,更来劲。
沈韫只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全程便是在给老人问诊,同老人聊天说话,做检查。
这时,一个护士端着一杯热水走来时,不小心撞到了跟在沈韫身边的安夷,沈韫本来正拿着一个听诊器给另一老人在那检查,可是当那护士撞上安夷那一刻,安夷都没反应过来,沈韫立马反手将后面的安夷一拉,安夷瞬间沈韫拉到身边。
那杯热水摔落在地,那护士尖叫了一声,好在热水没有烫到水,只是那护士被吓到了,不小心发出了尖叫。
在那忙的所有人,在听到这边的尖叫后,全都投过来视线。
沈韫最先问了那护士一句:你没事吧?
但是他的手仍旧抓在安夷手臂上。
那护士说:没、没事。
她迅速拿着扫帚去扫地下的碎片,安夷站在那看着。
沈韫皱眉看向安夷,他直接用命令的口问:你去旁边坐着。
她在这无异于是捣乱的。
安夷说:不要。掰着他抓着她手腕的手。
沈韫直接起身抓着她,便带着她去空旷的地方,所有人全都随着他们看着。
沈韫把人抓到一处人少的角落,他说:你坐在这,不要动。
安夷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安夷挣脱掉:不要。
沈韫说:你不听我的是吗?
安夷说:对,我就是不要听你的。
她就是来跟他对着干。给他制造麻烦的。
沈韫说:好。他突然将她往后面的椅子上一摁,然后把她漂亮的鞋子从脚上一把脱下,然后抛在一旁的垃圾桶。
安夷看着他。
沈韫说:你跟着吧。
沈韫说完,转身便走。
安夷光秃秃着脚坐在那,而那个垃圾桶离她很远的距离,地下特别脏,全是泥土,湿湿哒哒的鞋印。
沈韫知道,她不会再跟来。
因为她不会弄脏自己的脚。
果然,她便真老实的坐在那。不再跟着沈韫。
在不远处的薛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皱眉,她怎么在这里,她和沈韫竟然还有联系?
沈韫又一次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义诊本来就很忙,而且人很杂乱。
而且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医院提前带了盒饭过来了。
不过因为是清点了人数过来的,没有多一份,也没有少一份。
大家各自匆忙的吃了几口,开始准备下午过来的老人问诊。
沈韫拿着自己的盒饭走了过去,给安夷。
安夷是没有的。
安夷看着他手上的盒饭,她抢过丢掉:我不吃你的!
那份盒饭,就掉落在地,全都泄了出来。
她还在为了他丢掉她鞋子的事情生气,很生气。
一旁的人看到那边的动静,都是一脸的,这都是什么情况,那个人是沈医生的谁啊。
这时薛棋走了过去,走到沈韫身边站着。沈韫看向薛棋。
薛棋突然想到,对了,今年的实习生,不就是她们这一届了吗?原来她才会在这里,而沈韫之前为什么被分配带实习生,突然就不带了,原来是因为她。
薛棋看向坐在那的安夷,她说:你想怎么样?
安夷看着薛棋,她说:你是谁。
她想了想,笑着看向沈韫:你是喜欢这个脏东西的丑八怪。
你--薛棋手才刚动,沈韫一把扣住她,对薛棋说:薛棋,别理她。
薛棋气到脸色大变,如果不是沈韫在旁边,她真的不会跟她讲半分的客气。
沈韫是听惯了她骂自己这些,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他拉着薛棋说:走吧,你先去吃饭,不要理会她。
薛棋只能给沈韫这个面子,跟着沈韫离开。
薛棋说:她是不是有病?你就任由她这么骂吗?薛棋气愤的问:她是不是缠着你?
沈韫说:你别理她就好了。
沈韫比她平静多了。
他又说:她是故意的。你只当自己听不见就可以。
薛棋说:她在你们科室?
沈韫说:对。
薛棋说:你可要跟她保持距离,沈韫,医院是个是非之地,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沈韫说:我知道。
沈韫根本无法解决,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和她有任何见面以及接触的机会,可是他无法控制她。
薛棋真是被安夷刚才的话给气到了,好在薛棋的自控力向来可以,所以没有跟她起冲突。
薛棋又问:你把自己的饭给她了,你自己吃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盒饭还被她给摔地下了。
沈韫说:我不是很饿,可以不吃的。
沈韫无所谓。
薛棋却突然觉得,沈韫这个看似没有缺点,可其实他的缺点,就是他的性格。
她亲眼看到他把自己的盒饭先给了她,可是他忙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想到自己饿不饿,要不要先吃,如今那份盒饭,却反而被她给糟蹋。
薛棋说:我分你一半吧。
沈韫说:不用,我真的不是很饿。
沈韫不想给薛棋带来麻烦,他本身就是一个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薛棋真是无话可说。
她也没再说什么。
琳琳很快端着自己的盒饭过来,同安夷一起吃着。
沈韫其实早上没有吃早餐,而且昨天晚上值了一晚上的夜班,今天又忙了这么久,自然是饿的,但是沈韫只是喝了一杯水。
好在,很快下午四点义诊终于接近结束,不过外头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赶着回去,医生和护士门结了村民门的伞,迅速提着仪器冒雨离开着。
谁都没料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的,等那些医生冒雨到车上时,全身都湿透了。
所有人都在那处理着自己湿掉的衣服,沈韫也并不好到哪里去,衣服湿了大半,他只能脱掉白大褂,不过他脱掉没多久,立马在车内寻着什么,他看到老袁,便朝老袁走了过去问:实习生都清点了吗?
老袁说:清点了。提前让他们上的车。
老袁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是想问,那叫安夷的女孩有没有上车吧?
沈韫倒是没有否认,老袁说:上了,我特地帮你点了她,不过我昨天真没通知她过来,也不知道她今天来为什么硬要跟我们一起。
现在她人已经过来了,再去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沈韫说:嗯。可以,只要没漏就行。
老袁说:我听人说,她是你未婚妻的妹妹?
沈韫没想到他们都知道了,他也没有否认,说:嗯,是。
老袁说:那就是你的妹妹了,难怪你对她这么照顾有加。
其实之前安夷放出了很多沈韫和她不好的谣言,好在大家都似乎没有往那方面想了。
沈韫在老袁身边坐下。
等人都上齐了,大家收拾了一番,车子便开始发动回去。
沈韫是真的有些累。所以他靠在椅子上休息着。
可是谁知道,之前那场雨还并不是最大的,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真正的大风大雨,便彻底刮了起来。
连车子都有些不太好行驶,车窗户吹的砰砰作响。
大家都被这风雨给吓到了,沈韫也睁开了眼,立马朝外面看过去,天全都黑了。
树在风中狂摆。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天气。
老袁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风刮成这样。大家都有些躁动不安了。
忽然车子本来在匀速行驶时,忽然天上一道闪电一个闷雷劈了下来,车子顿时就是一个急刹车。
车上的人随着车子的紧急刹车,全都往前倾,有女医生在惊呼尖叫,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车子瞬间熄火停了。
等大家坐稳了些后,有人立马问司机:出什么事了?
司机拿着伞立马出车内,可谁知,才刚出车内,伞都被吹翻了,司机也顾不得这些了,将伞一抛,跑去车前查看,原来是刚才那个雷劈的树直接断了,那棵大树差点砸到了他们的车头,好在司机刹车较快,如今那棵大树,直接横拦在他们车前。
有人大声喊:车被拦住了!走不了了!
所有人都从车上起身,朝着前头走去。
已经完全走不过了,那棵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大树,直接将路的横栏住,车子完全无法行驶。
这可怎么好。
大家都有些焦躁不安。
今晚是走不了了吗?
车上有人建议:找些人下去试着抬下吧,看能不能成。
可是外头的雷鸣闪电太吓人了,很容易被击到,在那围看的人又全都上了车。
司机说:走不了,今晚上。
老袁对沈韫说:不会吧,咱们这可怎么好,天全黑了。
后面停着的那几辆车下来几个人,便全都来到沈韫他们这辆车上,一堆人在那商议着办法。
他们商议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往回走。
几辆车便没办法,全都往后退着,开始原路返回。
而安夷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风雨,她笑着想,今天好像很好玩呢。
车子往回回到了之前的卫生院,镇上的村长和镇长都来了,开始给这里的医生安排住处。
这可不是一个很富裕的村镇,没有什么酒店住宿,唯一能够住的地方,那就是村民家。
村民是很乐意让这些医生住进自己家的。
没办法,如今是情势所迫,只能雨停了,再筹划明天早上走。
村长和镇长,以及省医院跟来的领导便开始安排着住处。
有的被分在卫生院,有的被分在村民家,还有的被分在村委会那边。
而沈韫被分在了村民家。
实习生们,全几乎都散落着分,不过大多被分在卫生院这边。
可是卫生所这边环境真的太差了,又脏又查,安夷盯着那上方脏脏的病床,她怎么都不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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