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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同夏季绵延不绝的大雨相反,入秋后没多久,仿佛是老天爷已经在上一季度将一整年的雨水都倒干净了一般,一场持久的干旱席卷了大周大地。

  说是干旱,其实也不是极为严重的干旱,偶尔多少会飘两点雨,只是相比往年来说降水少了许多,原本湍急的江华运河水位下降了足足一尺有余不说,江南一带缺水,唯恐今年秋粮减产的奏折也像雪片一般飞回了京中。

  但这并没有多严重的干旱,显然也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在皇帝看来,反正每年都要干几天,这样的天气实在是稀松平常,又不是多日无雨,种粮的佃户们如果多花些精神和心力,不要只依赖水渠,从井里来挑水灌溉粮食又不是不行,稍微少下点雨就这么哭爹喊娘的,实在是矫情。

  当然,能造就皇帝这样的想法,庞松可谓功不可没。原本皇帝下令调拨银两前往旱区的圣旨已经下了,等圣旨传到中书省,遭庞松看过之后,庞松想也没想就立刻入宫面圣,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庞松的理由很简单,近来大夏不太平,虽然永逸王爷“友好”的正在他们京中做客,但大夏囤聚在燕州边境的大片军队并没有半分要退走的迹象,可以说一旦夏人来犯,顷刻之间便能硝烟四起,现下国库本就不宽裕,若再为了这一点旱情播发银两出去,导致到时候军饷不够,势必会酿成大祸。

  庞松说得恳切,皇帝听后也觉得有理,便将要播银子的圣旨给收了回来。

  庞松不让皇帝在这时候播银子,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说,其实他是有更大的目的在里边。

  因为太后寿辰的事,司空旭非常不得脸,眼瞧着又是一年九阳节要到了,所以为了讨皇帝开心,司空旭从许久以前就开始谋划准备,就等着寻个好时机给皇帝呈上去。

  庞松现在既然同司空旭站在了同一阵营,对于司空旭的打算自然是了解的,司空旭所谋划的九阳节项目,构思精巧,独具匠心,跟往年寡淡的宴会和赛龙舟比起来要有趣得多,可惜光是从一纸空文上,就能看出这里边要花费的银子不是小数目。历来九阳节的经费都是由国库拨款,现在顺了皇帝的旨意,将大笔银两播出去赈灾,那么到了要庆贺九阳节的时候,司空旭的计划必定会因为国库空虚而被皇帝否决,到那时不光拍不成马屁,没准还会惹得皇帝不高兴。

  所以庞松才要尽可能地守住国库里的银子,至于夏人来犯,他们本就与夏太后有私通勾结,思考那些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纯属多余。

  其他官员看着皇帝已经颁发下来的圣旨,经庞松三言两语一说,就能又收回去,一时对庞松是恭维连连,只是可惜庞松还没来得急春风得意地将那些恭维全部消化掉,转而这股得意就变成了麻烦。

  太后殿在一天夜里突然走水,虽然未曾蔓延到寝宫,可也将年事已高的太后吓得不轻,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可惜查来查去,连火是从哪烧起来的都查不出来,最后还是近来太后十分看重,一直养在宫里的何仙姑掐指一算,道出玄机,说皇帝乃是真龙天子,阳气旺盛,近来又逢天干物燥,且天下多旱,民间怨气汇聚宫廷,更是助长了这通阳气肆虐,而太后性属阴,且又不似后妃那般身强体健,世间万物讲究阴阳平衡,所谓阳盛而阴虚,阴受阳气逼仄,太后才遭了此劫。

  何仙姑这番话等于是把帽子扣到了皇帝头上,可皇帝怎么可能成人自己的娘险些被烧死是自己“克”出来的,于是他把重点放在了何仙姑那句“天干物燥,天下多旱”上,认为是眼下的旱情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又恰好碰上天干物燥,才危及到了太后,于是连夜将庞松招进宫里,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让他速速播银子下去赈灾,务必要抚平因民间因干旱而汇聚起来的所谓怨气。

  这件事庞松灰头土脸完了还不算,何仙姑又道如今宫里五行火属最旺,水属奇缺,阴阳失调下,太后才先有热毒所苦,后有走水之劫,若是无法将这绵延的火气散出去,十有还会再度危害到太后。

  若是从前,皇帝听到这番玄之又玄的话只会当危言耸听,可自从何仙姑根除了太后体内的热毒后,她就正儿八经成了得道高人,太后对她所说的话都是深信不疑,也由不得皇帝不信,因此皇帝只好请何仙姑给出个破解之法来,何仙姑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帝诧异了许久。

  皇帝一直以为所谓的破解之法,必定是要花大笔的银子祭祀上天,开坛做法什么的,谁知何仙姑道只需要在九阳节那天的正午时分,一整年中阳气最盛的时候,皇帝出城溜达一圈,将宫内的火气带到城外散干净便是。

  这样简单廉价的破解之法,倒也让皇帝跟着对何仙姑的说法深信不疑了。

  于是到了九阳节那天,当大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跃跃欲试地等着和皇帝普天同庆的时候,却只等来了一张所有庆典活动取消的圣旨,然后皇帝轻车从简,只带了一群侍卫和几名亲厚的大臣,打着以秋游代庆生的幌子,出城散火气去了。

  “在下来华京有一段时日了,可对于华京城外周围的景致,却也生疏得很,今日能得幸随行于陛下,当真是无上荣光。”马车里,呼延元宸端起酒杯,朝皇帝拍了个大大的马屁。

  为了不显得太过招摇以至于招来麻烦,皇帝此番没有坐龙辇,但还是挑了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马车里边坐上十个人都不嫌挤。皇帝一人倚靠在正中的虎皮软垫上,其余随行之人分列两边,除了呼延元宸外,大多是些武官,皇帝将人带在身边也是出于安全性的考虑,至于无论是嫔妃或者皇子一个都没有跟来。

  “朕便是考虑到王爷你在京城呆了一段时日兴许会烦闷得很,所以才会约你出来一同散散心。”面对呼延元宸的恭维,皇帝笑道。

  得了吧。呼延元宸心道,若非我知晓底细,没准还会真的认为你是个体恤外宾的好皇帝。

  呼延元宸会坐在这里,实在是得益于何仙姑的那张嘴巴,用一通玄之又玄的道理让皇帝觉得,带一个外族在身边会更加有助于散火气,再加上如果不是宁渊的嘱托,以呼延元宸的脾性,让他一连好几个时辰坐在这里同眼前这圈人打官腔,他非给憋坏了不可。

  “王爷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今日可没什么目的地,皆是走到哪里,玩到哪里。”皇帝平日里在宫中看奏折烦了,偶尔出来秋游,虽是抱着为太后身体着想的目的,但见着外边清空美景后,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填满了胸腔,竟然觉得心情出奇地好。

  “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呼延元宸可没忘记今日的目的,佯装思虑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我听闻京城附近有个叫咏鸣村的地方,那里用山泉水制作的凉面可是一绝,很早便想见识看看了,不如”

  “咏鸣村是吗。”皇帝想也没想便点头,“那里山泉水的名声我在宫中亦是有所耳闻,只是一时不得见罢了,既然王爷有兴趣,那咱们便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皇帝开了腔,其他官员亦是接连复合,于是马车顿时转了个方向,朝咏鸣村驶去。

  呼延元宸透过面具,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心想,也不知宁渊那边到底准备得如何了。

  咏鸣村只个小村子,可因为村里有一方泉眼出产的泉水极为清甜,在华京地界也算是小有名气,马车下了官道,又顺着小路走了一阵,眼瞧着距离咏鸣村也是不远了,便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哐当地抖了一下,接着整个车身一歪,将车里的人颠了个七荤八素。

  “怎么回事”车内立刻有武将掏出了随身的兵器,以为是碰上了刺客,结果等外边的侍卫撩开车帘来请命,众人才知道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在路边挖了个大坑,又用一堆草垛垫上,赶车的没注意,结果马车一边又大半个轮子都陷进了坑里,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无妨。”了解到到底出了什么事后,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下旨处罚赶车的车夫,而是道“反正此地离咏鸣村也不远,天气这般好,走过去也无妨。”说完,他率先跳下了马车。

  皇帝都身先士卒了,别人自然没有不跟着的道理,于是除了留一小队侍卫将车拉出来外,其余之人都跟着皇帝浩浩荡荡朝咏鸣村走去,周围不时有零星的农户和旅人走过,见着他们这群人都露出奇怪的目光,还以为是哪个官家出巡,压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居然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皇帝年轻时也曾身强体健过,不过近年来显然缺乏锻炼,咏鸣村瞧着不远,但这一路弯弯绕绕的乡间小路走起来,好像怎么都走不到一般,加上头顶日头又毒辣,皇帝用袖子扇了扇风,不禁觉得又累又饿,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徒步前去的提议,就在这时,呼延元宸凑到他身边道:“皇上,前边似乎有个面瘫,不如去那歇息片刻如何”

  皇帝定睛一瞧,前方不远处的树荫下果真有一处面摊,一间小木屋外搭了个小棚,支了三两张桌子。皇帝一时觉得庆幸,也顾不得这类山野小店干不干净,由身边一路跟着出来的太监总管急匆匆搀着,走上前在一方桌子旁坐下,太监总管立刻高声道:“主人家,赶紧给我家老人上点水”

  “好嘞。”木屋里传来一声应答的声音,接着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老妇端着水壶出来,见着围在她棚子里的一大群人,好像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般,不禁愣了愣。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给客人添茶”太监总管喝了一声,老妇才像反应过来一样,立刻陪着笑脸凑上前,给皇帝倒了一杯茶。

  太监总管先将茶碗端起来,悄然验过并无异状后,才交给皇帝,皇帝早已口干,也不管这类廉价的茶叶喝不喝得惯,仰首就将茶水灌了个一干二净。

  “店家这可有吃的,速速呈上来一些。”太监总管又道:“若是我家老爷吃得好,赏钱少不了你的”

  “这位大老爷。”那老妇却陪着笑,“我们这山野小店,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只有做凉面的手艺还过得去,老爷您要是吃得惯,我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去。”

  “也好,便照着这的人一人来一碗吧。”皇帝也知道此处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讲究,一面吩咐老妇一面招呼周围陪着他的官员坐下,老妇大概是没料到会来这样大一笔生意,忙不迭地点头,没看言笑地去了。

  皇帝又喝了一碗茶,才缓过气来,开始打量这一方简陋的小摊,桌椅板凳看起来都很旧了,好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倒不会让人反感,那边的小木屋看起来就是厨房,屋顶上的烟囱里向外排放着袅袅炊烟,至于木屋另一边,皇帝定睛一看,似乎有人在那里劈柴。

  劈柴的人从身段上来看是个少年,上身打着赤膊,脊背虽然瘦削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力量感,穿的麻布裤裤腿挽到了膝盖以上,露出一双结实的小腿,以及脚上一双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草鞋。

  少年柴火劈得极好,像是干惯了这样的活,一斧子下去,碗口粗的柴禾就能立刻变得四分五裂,他身上已经被汗湿透,衬着阳光亮晶晶的显得很有活力。

  皇帝正盯着那少年的背影出神,这边老妇已经动作麻利地端着一托盘的凉面上来了,面条装在粗瓷碗里,只在上边点缀了一些香菜,看上去十分其貌不扬,其他官员见到这样一碗面端到面前,大多只是笑笑,并没有动筷子,对于他们吃惯了珍馐美味的人来说,一时间吃这样的东西有些接受不了,但皇帝的反应却很奇怪,当老妇将面条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几个官员瞧着皇帝的反应,心里暗自猜测,怕是皇上没见过这般粗陋的食物吧,这老太婆也是,稍微有些眼里的人都能瞧出他们这群人来历不凡,居然还端得出这样的东西,若是皇上生气了,还不知要怎么治她的罪。

  可是,就在这样的猜测中,皇帝居然拿起筷子,第一个吃了起来。

  既然皇帝都动筷子了,他们这些臣子如果不吃,便是大不敬,没办法,纵使觉得面条粗陋,他们也不得已接二连三地抄起筷子,只是当第一口面条入口的时候,他们全都接二连三地愣住了。

  呼延元宸有些不可置信地端着手里的碗,宁渊昨日告诉他,他可以在咏鸣村可以吃到一份风味独特的美味时,他还有些不相信。乡村里的东西最多不过吃个新鲜,哪里有什么美味可言,不过眼下这碗面条看着平平无奇,吃进嘴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绵滑柔软,入口即化,沁凉中还带着甜味。

  他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发现这凉面的汤头清得可怕,好像完全就是清水一般,喝过一口之后,他更断定自己的想法了,除了上头那一点香菜之外,这完全就是一碗无油无盐无酱无醋的凉面,而他吃到的甜味,应当是泉水里的清甜味,他已经吃出来了,充当这碗凉面汤头的,就是咏鸣村特产的山泉水。

  就在他感叹这碗凉面的奇异的时候,那便皇帝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将一整晚凉面头吞下了肚,连泉水汤头都喝得一点不剩,吃完后,他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老妇,道:“这面是你做的”

  “客人你说笑了,老婆子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老妇腼腆地笑道:“是我家厨娘做的,她一双手巧得不得了,自从她在这里给我打下手之后,我这面摊的生意也好了不少呢。”

  皇帝咽了口唾沫,“你这里还有厨娘”

  老妇笑道:“是啊,一个可怜的姑娘,孤身一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几年前流落到这里,没吃没喝差点死在路边上,我看不过去救了她,她便一直在我这里住下来了。”

  “孤身一人,还带着孩子”皇帝呼吸似乎急促了些,“可否让我见见你那位厨娘”顿了顿,皇帝好像又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唐突,于是找了个借口,“这面做得很好吃,我准备打赏打赏她。”

  “好嘞,客人你等着,我去叫她出来。”老妇立刻进去了,片刻之后,领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裹裙的妇人。

  瞧见那妇人的一刹那,皇帝眼睛立刻瞪圆了,果真是她没错

  舒氏在看见皇帝的时候,心神也险些出现晃动,不过她却很能控制,只在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淼淼”皇帝一时情急,不禁唤出了舒氏的名字,“果真是你淼淼”

  被皇帝这么一叫,舒氏的脚步再次顿住了,她僵在那里,好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顿了半晌才回过身来,微微福身一礼,却依旧一言不发。而这时,皇帝又像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指着木屋后边道:“方才在那里劈柴的少年,难道是”

  皇帝话音还未落,奴玄便已经抱着劈好的柴禾从屋子后边绕出来了,可当他看到正与舒氏大眼瞪小眼的皇帝时,仿佛十分惊讶般,不光张大了嘴,抱在怀里的柴禾也噼里啪啦全部落在地上。

  “当真是玄儿”皇帝喃喃道:“不过几年的功夫,竟然就已经这般大了”

  那边一家三口在深情互望,周围认得舒氏的官员们也看得目瞪口呆,唯有呼延元宸,慢条斯理地将一整晚面条吃完,才抹了抹嘴朝那边看上一眼,心道一声宁渊可当真会编排戏码。

  荒郊野岭,蓦然重逢这类桥段倒也罢了,偏偏宁渊还给舒氏编出了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而此时,当皇帝半恳求半强迫地拉着舒氏陪着自己坐下后,舒氏也半推半就,双眼蒙雾地开始背起了宁渊写给她的剧本。

  “我们原本应当是被发配去香河镇的,结果刚出京城便碰到了刺客追杀就算我们勉强逃了,那些刺客也在后边穷追不舍,玄儿为了救我,还挨了刺客两刀”

  “竟然有这等事”皇帝听得震惊不已,“有刺客追杀你玄儿还受伤了”

  舒氏没多说,只是招呼一直沉默站在一边的奴玄走上前,让皇帝看他背上的两道伤口。奴玄背上果真有两道类似剑伤的伤痕,不过因为时间久远,现下只留下了两道浅浅的印记,如果不仔细瞧看发现不了。

  那两道伤痕不过是从前还在江州的时候,奴玄缠着宁渊要练剑时意外落下的,现在也被信手拈来成了苦肉计的一部分。

  舒氏依旧在缓缓说着,“多亏这里的老板娘收留,我和阿玄才有了个安顿栖身的地方今日能与皇上重逢已是我毕生之幸,我已别无所求,只想安稳地陪着阿玄,在这地方了此残生就好。”

  舒氏说得凄婉,皇帝听着更是心中一阵刺痛。后宫妃嫔诸多,唯有舒氏的贤惠和善解人意一直让他颇为心动,当初舒氏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和奴玄一起被太后发落出宫,皇帝虽然疑惑,虽然惋惜,但一来证据确凿,二来太后又已将事情盖棺定论,他为人子,又卧病在床,实在不好顶着不孝的名头为了一个妃嫔而忤逆太后,只能作罢。

  怎料舒氏离宫后,几年来他身边虽不缺美人相伴,更有鲁氏月嫔这样的尤物,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吗,总是会不经意回忆起舒氏曾在宫中时对他的体贴关怀,以及思虑司空玄这个他最小的儿子现下如何了,本以为今生是不会再得相见,怎料会在这样一种阴差阳错的情境下碰到,更让他了解到,舒氏被贬黜出宫后竟然碰到了这样多的危险,吃了这样多的苦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段的时候总有种甄嬛乱入的错觉下章舒贵嫔回宫,宁渊的外援又会多一个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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