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千百年来沧海桑田,唯孔府傲然独立,兖州府除孔府之外能称之大户的,只有鲁王府了。
鲁王是朱元璋第十子朱檀的封号,老朱对这个儿子着实喜欢,两个月封王便派人到曲阜祭孔,并代襁褓中的朱檀祭礼鲁国山川,祭告碑文可以看出其对朱檀的稀罕尽溢于言表。
朱檀好文能诗恭谦下士,本来能博个美名,哪知却是个不省心的短命藩王,十五岁就范,十九岁就因“饵金石药毒发伤目“简单说就是迷信方士,服金丹修道。
朱元璋闻其死讯后气坏了,认为其荒诞不经,赐谥号,荒。荒唐之意,但气归气还是为其建造了规模宏大的陵寝,就在今邹城九龙山的荒王墓。
朱檀虽短命,但其独子朱肇煇却是个长命王爷,在位有六十四年之久,这家伙不光长寿而且特别会为人,和朝廷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曾主动提出罢王府护卫月米,令其屯种自食,来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而且在永乐十四年朱棣北巡南还时候途径济宁,朱肇煇前去迎接,周旋进退甚有仪度,朱棣对他很是喜欢,更神奇的是朱棣离开后到达徐州附近的一个驿站休息时做了梦,竟梦到了朱肇煇,两人在梦里唠着家常相谈甚欢,朱棣醒来便写了首诗,命人连诗和一些赏赐之物送去鲁王府,诗序里,情真意切叔侄情深……当然有后人这不过是登基名不正言不顺的朱棣用来拉拢藩王的手段罢了。
然而,那时朱棣已登基十四年了,江山早坐稳了,而且以永乐大帝的豪横,这个时候用得着拉拢一个藩王?
四十七年后,鲁王把这诗刻在碑上,并作了《恭题文皇帝御制诗碑阴》,立在了皇宫外边(现藏市博物馆)
之所以说这么一段,是想表明,前两任的鲁王都深得皇帝的喜欢,所以家大业大富得流油,为子孙后代打好了非常夯实的财富地基。
当然二百多年来哪个藩王不富的流油,封地所在赋税皆入库,支出由朝廷全额报销,不像朝廷那样要养兵,养官,养王爷,想不富都难。
只是富可敌国的鲁王府,却在两年前遭受了灭顶之灾,崇祯十五年清军入山东,围攻兖州城,鲁王朱以派一毛不拔,城破自缢,二百多年积累的财富被掠劫一空,全府上下几乎被杀绝,仅其六弟朱以海诈死逃脱。
而朱以海就是第十一代鲁王,在今年二月初才刚袭爵。
这才相隔几个月,小太监就要来打秋风了。
所以李慕仙曾一度不看好,认为没啥油水可捞,还得罪人,惹人唾弃:人家都这样了,还不放过。
但常宇这人吧,秉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原则,有着那种捡着个羊屎蛋都算占便宜的心思,必须登门拜访一下。
兖州在曲阜西五十里地算不上太远,只是天气炎热常宇爱惜战马并未急行,众人或戴斗笠或以树枝编草帽遮阴,一路闲聊朝兖州城方向行去,路遇村庄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说漏嘴,听说曲阜孔府正开仓赈灾呢,闻者争先恐后朝曲阜县城涌去。
素净不在莲心也变得活泼了许多,弃车换马说自己又不是大小姐,只是个服侍丫总坐在车里像什么样子,再说了这骑马总是要学的,趁着不着急赶路练练骑术也是好的,所以即便是常宇怕晒着她,劝她待傍晚时再骑也不行,小丫头坚持要同甘共苦,常宇只得由着她。
而吴中却言身体不适,请求上车小憩,常宇才不信他会生病,但见他神情萎靡就应了。心道这厮莫不是败给海弘?
莲心要骑马却高兴坏了了陈家两兄弟,鞍前马后的献殷勤陪着她练习骑术,天仙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自然知道两位俊才的爱慕之情,甚至很享受这种,但一定要她选择一个,那不可能,太草率了,这才哪跟哪啊。
常宇远远看着莲心脸颊上的汗珠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趁着那白皙的肌肤,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人之前可曾来过山东?”陈王廷并未发现常宇的异常,纯属闲聊天,常宇这才赶紧收回心思,轻轻摇头:“第一次来,有点胆颤心惊”。
“莫不是被这遍地好汉给惊着了”乔三秀笑道。
“可不是”常宇一本正经道,随即三人哈哈大笑。
“咱们现在所在便是好汉发源地”常宇抬手朝正西一直,兖州之西郓城,出了宋江和晁盖,有”梁山好汉一百零八,七十二个出郓城“之说,往西就被梁山县了……啧啧,越想越怕有点腿抖……“
常宇和陈王廷,乔三秀说笑,前边况韧却听的皱了眉头,四下张望一番,对身边宋洛书道:”你去后边盯着“。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宋洛书挑了下眉头:”青天白日的周围放眼一马平川,总不会真有不长眼的好汉来劫道吧“。
”咱们的职责就是防患于未然“况韧认真道,宋洛书微微点头,率几个亲卫坐镇队伍后方,跟在常宇的专车左右。
一路插科打诨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近傍晚,常宇一行抵泗水河畔,对岸十里便是兖州城。
河畔多村庄,亦有一个很大的渡口,常宇下令饮马歇脚,顺便散布一些舆论,熟能生巧,亲卫们如今已经能用看似不经意实则刻意为之的技巧,将信息传达给那些受众,至于效果,则让子弹飞一会吧。
渡口很热闹,对岸就是兖州府城,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码头上的苦力都在辛苦的忙碌着,常宇坐在岸边树荫下,瞧着渡口那些黝黑的苦力内心感慨万分,这些都是讨生活的穷苦百姓,风吹日晒忙碌一年,或许尚不足一家人糊口……目光不经意掠过不远处莲心身上,心中又是一动,这天仙天生肌肤白嫩,晒都晒不黑的那这种,不过骑马奔了数十里,脸上绯红一片,甚是惹人。
”大人,不若早点过河吧,莫要晚了进不了城“乔三秀走过来提醒,常宇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正要传令渡河,却见渡口那边况韧正在与人争执,甚至还被人推了一下。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对当兵的动手动脚,常宇正疑惑间,却突然见原本正在劳作的码头苦工们快速朝那边聚集,嘴里骂骂咧咧的吆喝着,手里还操着各种家伙什,看样子是要干架了。
”抄家伙!“常宇疾呼,他怕况韧吃亏,一边大喊,一边朝下边渡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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