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本还想着痛痛快快大干一场,以血洗当年之耻,谁曾料……嘿,今儿……”祖大弼一脸的苦笑,身边的亲兵看着他,眼前这个老将身上已无平日之疯态,亦无桀骜之神,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一般,只是脸上挂着壮志未酬的遗憾之情。
“将军”身边一个亲兵心有不忍,安抚道:“今日未必就是必死之局,魏季或许已经突围出去了,若能再拖延片刻,或许便有援兵来……”
祖大弼抬手摆了摆,长叹一口气:“鞑子是不会给咱们太长喘息的时间的,退一万步来说,便是咱们的援兵真的及时赶到,可你想过没有,对方就没有援兵么?”
亲兵沉默不语,松山堡距离杏山和塔山到这儿几乎相等,对方若去呼援,来的也一定不比明军慢!
祖大弼见他略显失落的神情,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想那么多作甚,生死有命,咱们只管干,其他的交给老天爷了”。
“对,干他们就完了!”身边几个亲兵顿时豪气万丈,就在这时,头上传来大呼:“鞑子上墙了……”说话间,便是喝骂声和弓箭声。
屋里的祖大寿几人听了,拎刀就往外冲,四下张望却没见有鞑子翻墙,再看时,原来是鞑子的弓箭手要在外围寻找制高点火力压制,被明军发现后立刻张弓疾射……
按理说兵舍在兵堡中间,只要上了城墙自然便可以火力压制,奈何是这杏山堡就是个废墟,城墙修一次被推一次,连上城的坡道也被毁了,全是残垣断壁,若是平常或许费点劲也能上去,但此时都为厚厚的积雪所覆,想上去真难啊!
否则被他们上去了,居高临下根本都不用强攻这个院子了,直接用弓箭点射,一个个都逃不脱。
幸好上不去。
所以这些鞑子只能在这个院子周边找些高点和隐蔽处,却被屋顶的弓箭手发现了,一时间双方互射数箭后,又没了声息。
“狗日的要杀进来就痛快点,这算什么……”祖大弼拎着刀站在院子里大吼,神态逐渐开始疯狂。
就在这时,外边的鞑子开始喊话了:“里边的人听着,若想活命把兵器扔了走出来,只要你们投降,保证跟着俺们干绝对不会杀你们的,绝不骗你们……咱们这汉军旗里头的人可多着呢,你们明廷的降兵降将也多的很……俺们言而有信,若要再顽抗……”
“狗日的,有种就杀进来,废什么屁话”祖大弼嘶吼!
“你这老小子一把年纪了,看起来还是个头目,想来不是个普通人吧”就在这时候,院门十余步外的断墙后露出几个手拎着刀一脸凶悍的鞑子兵。
院门虽被杂物堵住,但透过一些缝隙祖大弼还是可以看到那些鞑子兵脸上的冷笑,于是他也笑了:“你老子我何止是头目,还是大头目呢,有本事倒是来捉你老子!”
“你若是个大头目,还是劝你降了,俺们拿功,你也能享受荣华富贵,这两全其美的多好啊”说话的竟是个汉人。
“呸,狗娘养的,你想拿老子立功,那倒要看你本事了!有种就进来!”祖大弼破口大骂,对方冷冷一笑:“你若真的是个大头目,对俺们来说死的和活的都是一样,都是功!”
“既是如此,何必狗吠,倒是来拿呀!”祖大弼啐了一口,挥动手里的刀:“来呀!”
“这老小子不会是祖大寿吧”那汉人对旁边几个鞑子兵嘀咕着,几个鞑子兵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看着祖大弼的眼神就像几只饿了很久的野狗看到一只小白兔。
“没错,正是你祖家爷爷,快来拿老子!”祖大弼挥刀哇哇大叫,这话让那几个鞑子先是一怔,随即挥刀一声吼,便朝这冲了过来。
“干他狗日的”祖大弼拎着刀正要往门口迎去,突闻身后人大喊:“狗日的翻墙了……”一回头,便见墙头上已上来几个鞑子兵……
艹他娘的,祖大弼拎刀就扑了过去,心里知道上了当。
原来那几个鞑子故意在那和他扯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暗中却让手下偷偷爬到院墙下边了,虽说兵舍屋顶有弓箭手在警戒,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周边的高处了,加上风雪迷人眼,那些鞑子爬在雪地里偷摸的靠近,一时大意很难发现。
再发现时,已上了墙头!
弓箭手发现之后,呼喝同时连忙张弓射箭,可这时鞑子兵的弓箭手在外围的隐蔽处竟也开始放冷箭,眨眼间,惨叫声不绝,有刚翻上墙头的鞑子兵也有在兵舍上的亲兵。
而且这些鞑子兵自然不是只从一处翻墙,是从四面翻,这样的话院子里的明军只能分奔四处去堵截去厮杀。
但他们只有十余人啊!
顾头难顾尾,就在亲兵四处堵截翻墙的鞑子兵时,门口又从来十余鞑子开始飞快的清理堵门杂物,只要他们冲进来合围之下解决祖大弼这伙人就是眨眼间的事了,甚至连逃跑的路都没有。
兵舍上的亲兵刚发出警讯时,祖大寿便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鞑子冲了过去,那人刚翻上墙,还没来及跳下时候就被祖大寿一刀将腿砍断,惨叫一声从墙上跌落,祖大弼回手一刀将起脑袋削掉一半,尚没来得及抬头便觉得眼前黑影压来,赶紧侧身躲开,一个鞑子兵从墙上跃起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刀,虽被祖大弼躲开了那致命一刀却被对方撞到在地,幸好雪厚倒也不至伤,那鞑子兵撞翻祖大弼后,就要爬起来挥刀砍,却祖大弼一把拽住反手勒住那人脖子,然后用一手用刀柄狠狠的砸对方的脸,趁对方惨叫哀嚎之际,翻身滚开一刀将其头颅砍掉。
顾不得喘息,连忙爬起来,匆匆张望,见兵舍上还有三个弓箭手还在和外边的鞑子对射,余下的全在院子各处角落和鞑子血战,此时院子里已进来六七个鞑子兵。
祖大弼正要冲过去帮忙,突然瞥见门口处十多个鞑子要冲进来,便挥刀冲了过去,神情若狂,嘴里喝骂不止,狗娘养的,来呀!
癫狂之状,让门口的几个鞑子吓的一个激灵,随即有人突然的想到什么了:“他是祖二疯子!”
没错,他们认出了眼前这个一脸凶横癫狂若疯的老者身份。
祖大寿之弟,祖大弼。
他可不是寂寂无名之辈,无论明军还是清军中都有这疯癫老者的传闻,更何况祖大弼在清营中两年之久,虽有很多人没见过他,但其行其性却是有耳闻的,此时见其状,便猜了出来。
“没错,就是你祖爷爷!”祖大弼疯了似的对着门口的鞑子嘶吼着,手中钢刀不停的虚砍着,就等这些鞑子清开杂物冲进过来厮杀,此时他已知道,既然自己宁死不降,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身后的厮杀声更激,杀声惨叫声哼盖过了风雪声,祖大弼一边挥刀嘶吼,一边回头张望,房顶的亲兵已经不见了身影,院子里已翻进来十余鞑子,正将他的手下围困在一个兵舍里厮杀!
“都要死了,死吧,一起死吧!”祖大弼双目赤红,瞪着门口嘶吼着,嗓子早已哑了,眼瞅着那些鞑子就要冲过来时,闻身后有声,回头就是一刀,身后两个鞑子险些被他砍中,侧身躲过后又扑了过来,祖大寿双手握刀猛的朝一人砍去,那人躲闪不及被他一刀砍中脖子,血噗嗤喷了祖大弼一脸,尚不及回身后背剧痛被另一鞑子砍中,慌忙间顾不得剧痛就地往前一滚,猛的回手一刀,跟过来的那鞑子被他砍中脚踝,惨叫着朝他扑过来就是一刀,祖大弼用力一滚躲过,那鞑子栽倒在地,还没爬起来便被他翻身抡了一刀砍死。
呼哧,呼哧,祖大弼喘着粗气,用力爬起来,却又一头栽倒,这让他非常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对自己竟然已经老到站不起来了!
愤怒产生了力量,他拄着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还要战斗,死也要站着死!
可他毕竟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无论当年多勇多猛,但终究还是老了,且经过了追击,逃窜,厮杀,此时又中了一刀受了重伤,哪里还有力气,哪里还站的起来。
虽然努力拄刀而立,但终究没撑的过几息又重重摔倒,就在这时,他看到敌人从院子外冲了进来,挥刀直奔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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