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出来之后,银行就关门了,那个中年人上好门板之后,朝张建良拱拱手,就走了。
没有再问张建良如何处置他的那些金子。
张建良没有离开,继续站在银行门前,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问他关于金子的事情。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大夏天还穿着羊皮袄的汉子就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一两金子,十一个银币。”
张建良道:“我要十三个。”
汉子嗤的笑了一声道:“十一个总比被官府没收了要好。”
张建良道:“你不像是能兑换我金子的人。”
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西北汉子有没有钱不是看穿着,要看本事,你不卖给我们,就没地卖了,最后这些金子还是我的。”
张建良无声的笑了。
”这么说你准备抢劫,你有没有想过抢劫帝国军人是一个什么后果?”
汉子笑道:“这里是大戈壁。”
张建良左右看看道:“你准备在这里抢劫?你一个人可能不成吧?”
汉子抬手要拍张建良的肩膀,却被张建良躲开了,拍空之后,汉子就瞅着张建良道:“你这样的军人刀爷已经弄死一个了,听说尸体丢戈壁上,天亮就剩下只鞋……那个惨哟,有本事就别离开嘉峪关。”
目送这个羊皮袄汉子离开之后,张建良就蹲在原地,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炷香之后,那个羊皮袄汉子又回来了,对张建良道:“刀爷要见你。”
张建良终于笑了,他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很是灿烂,但是,羊皮袄汉子却莫名的有些心悸。
很快,他就知道那里不对了,因为张建良已经掐住了他的咽喉,生生的将他举了起来。
他很想大叫,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然后被张建良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听到自己骨折的声音,喉咙刚刚变轻松,他就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
张建良眼神阴冷,抬脚就把羊皮袄汉子的另一条腿给踩断了。
双重的剧痛让羊皮袄汉子哼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张建良用背包里取出一根身子拴在羊皮袄汉子的一只脚上,拖着他向左边的巴扎走去。
断腿被绳子硬扯,羊皮袄汉子痛的又清醒过来,来不及求饶,又被剧痛折磨的昏厥过去了,短短的百来步道路,他已经昏厥又醒过来三次之多。
嘉峪关是边塞之地。
这里的人对于这种场面并不感到惊讶。
一个月前,嘉峪关的巴扎上,曾经就有一个手腿都被打断的人,也被人用绳子拖着在巴扎上游街示众。
张建良拖着羊皮袄汉子最终来到一个卖羊肉的摊子上,抓过明晃晃的肉钩子,轻易的穿过羊皮袄汉子的下巴,然后用力提起,羊皮袄汉子就被挂在羊肉摊子上,与身边的两只剥皮的肥羊将将把挂钩占满。
羊皮袄汉子再一次从剧痛中醒来,哼哼着抓住横杆,要把自己从挂钩上解脱出来。
可惜,他的手才抬起来,就被张建良用砍羊肉的厚背砍刀斩断了双手。
众人看看跌落尘埃的两只手,再看张建良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死人。
羊皮袄汉子的身子如同一尾被捞上岸的鱼在努力的翻腾着,创口处的血嗤嗤的向外冒着。
张建良把砍刀在羊皮袄汉子身上擦拭干净了,重新放在肉案子上。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然后,就像一个真正卖肉的屠夫一般,蹲在羊肉摊子上笑眯眯的瞅着围观的人群,好像在等这些人跟他买肉一般。
看肉的人很多,买肉的一个都没有。
直到新鲜的肉变得不新鲜了,也没有一个人购买。
税官就站在人群里,有些惋惜的瞅着张建良,转身想走,最终还是转过身对张建良道:“走吧,这里的治安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张建良摇头笑道:“我不是来当治安官的,就是单纯的想要报个仇。”
税官叹口气道:“我家后院有匹马,不是什么好马,我不想养了。”
张建良笑道:“你可以继续养着,在戈壁滩上,没有马就等于没有脚。”
税官听张建良这样活,也就不答话了,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这个上尉军官,其实就是来这里充当治安官的。
今天,在巴扎上杀人立威,应该是他充当治安官之前做的第一件事。
而这一套,是每一个治安官上任之前都要做的事情。
日头渐渐偏西。
下午的时候,西北地一般就会起风,巴扎也会在这个时候散去。
卖羊肉的生意被张建良给搅合了,没有卖掉一只羊,这让他觉得非常晦气,从钩子上取下自己的两只羊往肩膀上一丢,抓着自己的厚背砍刀就走了。
只剩下一个穿着羊皮袄的人孤零零的挂在横杆上。
自从大明开始施行《西部自治法规》以来,张掖以北的地方施行居民自治,每一个千人聚居点都应该有一个治安官。
这些治安官一般都是由退役军人来担任,军队也把这个职务当成一种奖励。
蓝田皇朝的第一批退伍兵,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主,让他们回到内地充任里长,这是不现实的,毕竟,在这两年任命的官员中,读书识字是第一条件。
最早追随云昭造反的这一批军人,他们除过练就了一身杀人的本领之外,再没有别的长出。
毕竟,这些治安官,就是这些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集行政,执法大权于一身,算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而那些被派来西部戈壁滩上担任官员的读书人,很难在这里存过一年时间……
死了官员,这无疑就是造反,军队就要过来平叛,可是,军队过来之后,这里的人立刻又成了善良的百姓,等军队走了,重新派过来的官员又会无缘无故的死掉。
不论是十一抽杀令,还是在地图上画圈展开屠杀,在这里都不怎么合适,因为,在这几年,离开战乱的人内地,来到西部的大明人很多。
这样的拉锯战拉的时间长了,蓝田皇廷忽然发现,治理西部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而吏部,也不愿意再派国内的精英来西部送死了。
在官员不能到位的情况下,唯有仓曹不愿意放弃,在派出军队杀的血流成河之后,终于在西北确定了税官神圣不可侵犯的共识,
而帝国,对这些地方唯一的要求便是征税。
为了能收到税,这些地方的税官,作为帝国真正委派的官员,只有为帝国收税的权力。
执行这样的法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西部——实在是太大了。
皇朝不可能让一个偌大的西北长久的处在一种无政府状态,在这种局面下《西部自治法规》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既然西北地民风彪悍,且冥顽不灵,那么,除过文治,之外,就只有武力治理这一条路好走了。
在张掖以北,任何想要耕种的大明人都有权力去西部给自己圈一块土地,只要在这块土地上耕种超过三年,这块土地就属于这个大明人。
在张掖以北,个人发现的矿藏即为个人所有。
在张掖以北,个人捕捉到的野人,即归个人所有。
在张掖以北,百姓除过必须缴税这一条之外,施行积极意义上的自治。
张掖以北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欢欣鼓舞,然后,混战也就开始了,这里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变成了一块法外之地。
就在这些混血的西部大明人为自己的成就欢呼鼓舞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从内地来了太多的大明人。
而这些大明人看起来似乎比他们还要凶恶。
导致这个结果出现的原因有两个。
凡是被判决服刑三年以上,死囚以下的罪囚,只要提出申请,就能离开监牢,去荒芜的西部去闯一闯。
凡是因为参与李弘基,张秉忠,等等流寇造反,从而失去了分配内地土地的流寇,可以去西部拥有自己的土地。
很多人都清楚,真正吸引这些人去西部的原因不是土地,而是金子。
离开内地的人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更多的还是跟西部的金子有很大的关系。
金子的消息是回内地的军人们带回来的,他们在作战行军的过程中,经过很多无人区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金矿,也带回来了很多一夜暴富的传说。
这些昔日的流寇,昔日的盗贼们,到了西北之后,很快就自动占领了所有能看到好处的地方……且很快重新集结成了无数股贼寇。
他们在西北之地抢劫,杀戮,横行无忌,有一些贼寇头目已经过上了锦衣玉食堪比王侯的生活……就在这个时候,军队又来了……
每一次,军队都会准确的找上最富庶的贼寇,找上实力最庞大的贼寇,杀掉贼寇头目,抢走贼寇聚集的财富,然后留下一穷二白的小贼寇们,任由他们继续在西部繁衍生息。
一连三次这样做了之后,贼寇们也就不再聚集成大股强盗,而是以零星存在的方式,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他们缴税,他们耕作,他们放牧,他们也淘金,偶尔也干一点抢劫,杀人的小事。
总体上来说,他们已经温顺了很多,没有了愿意真正提着脑袋当老大的人,这些人已经从可以横行天下的贼寇变成了地痞流氓。
这一点,就连这些人也没有发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建良依旧蹲在那具尸体边上抽烟,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他的烟头在黑夜中明灭不定,如同一粒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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