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临阵破敌之能,臣在蒋贵之上。”陈怀在朱祁镇面前大大咧咧的说道。
一时间让朱祁镇无语。也看出来,陈怀的确是一个没有心机的。
朱祁镇说道:“太皇太后已经议定,无须再说了。只需说蒋将军吧。”
陈怀无奈,只好将关于蒋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朱祁镇总结了一下。蒋贵文字不通,但是爱兵如子,带兵出击的时候,常常自带行礼,从不假手于人。短于谋略,但是士卒乐于效死。有古之名将之风。
当然了,这是朱祁镇加工过的,陈怀说话,老是跑题,他跑题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蒋贵虽然不错。但是远不如我,用蒋贵不如用我。
不过,朱祁镇看来,蒋贵要比陈怀可靠多了。
陈怀不过是将才,蒋贵就是帅才了。只是帅才之中,也是有高下的,让蒋贵与徐达,蓝玉相比,固然差了。但是如蒋贵一般,安安分分正兵相压,估计不会出什么差错。
而今大明虽然不如从前了,但是整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能在国力上与大明相比的国家。
朱祁镇不得不承认,内阁选蒋贵,这个抉择,他是挑不出错的。
朱祁镇听陈怀说完了,正要打发陈怀走,却见陈怀忽然跪地说道:“臣求陛下一件事情。”
朱祁镇说道:“陈将军请说。”
陈怀说道:“臣有一小犬,也有几分骑射之能,想为陛下之侍卫,为陛下驱使。”
朱祁镇听了,心中微微一道:“既然陈将军开口了,就让他来吧。”
陈怀立即说道:“谢陛下,谢陛下。”
朱祁镇送走陈怀之后,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陈怀真是毫无心机吗?”他细细推敲陈怀进殿之后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领兵打仗,决胜于两军之前的将领,真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吗?
“或许这就是他的城府。”朱祁镇心中暗道。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朱祁镇也不想深究了。不过,他倒是对蒋贵心向往之,恨不得一见,这个本朝名将。
而这个时候,蒋贵也在快马疾驰之中,刚刚到了北京城,就见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在一辆马车之中坐着,在城门等候,见了蒋贵。掀开帘子,说道:“蒋同知。”
蒋贵一看,立即下马行礼,说道:“见过三爷。”
这人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可当不起了。”
“末将不敢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英国公门下。决计不会忘记的。”蒋贵说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英国公张辅的三弟张軏。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由张忠来,只是张忠的身子骨实在差劲,才让张軏来。
张軏微微一笑说道:“我大哥让我给你传话,进城之后,不要去兵部,径直去宫中,大哥已经安排好,你能立即见到陛下。”
“这一次西北战事,你是主将已经敲定了,但是今后还是要看当今的。”
蒋贵听了,说道:“多谢三爷,国公之恩,末将没齿难忘。”
说起来陈怀也算得上英国公旧将。不过英国公对陈怀情分一般,但是对蒋贵却多加赞赏,大抵觉得蒋贵的能力在陈怀之上。
蒋贵本来准备先去五军都督府的,但是听了张軏的话,二话不说转道去紫禁城。有英国公的安排,蒋贵很顺利的见到了蒋贵。
紫禁城之中,蒋贵高声行礼道:“臣蒋贵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一看蒋贵,就想到一个人,就是李时勉。
倒不是两人长相相像,而是气质雷同。
蒋贵一身甲胄,头发花白,风尘仆仆。但是气如洪钟,脸色坚毅,在朱祁镇面前更是严肃之极。
让朱祁镇有一种不能亵玩的感觉。
这种人虽然是下属,但是却让朱祁镇有一种非常正式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见李时勉一般无二。
朱祁镇接见陈怀的时候,觉得陈怀没有一个正形,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接见蒋贵的时候,让朱祁镇更加觉得不舒服。
因为面对如此一样的将军,朱祁镇自然不敢有一丝失礼,唯恐让蒋贵感觉到了慢待。
所以,两人的谈话进入非常严肃的君臣问对。
朱祁镇说道:“将军久在松潘,松潘之乱几乎终宣德年间,内情如何,将军可知晓?”
蒋贵立即起身,微微向前躬身行礼,说道:“臣以为松潘之乱原因有三,其一乃是地形。松潘与成都之间,唯有一铁索桥相系,一旦乱起,铁索中断,大军不能飞渡,自然旷日持久。”
“其次,乃是主客矛盾。松潘卫当地土人桀骜不驯,而在松潘建立卫所,都是从外地迁入,彼此之间,自然有矛盾。”
“其三,就是卫所虚实为番人所轻,不足以震慑远人。”
朱祁镇听了之后,默默沉思一会儿,说道:“蒋将军无须讳言,无韩整之流,何以为乱?”
蒋贵只能说道:“陛下圣明。”
朱祁镇之前并非没有做过功课,最少将松潘之乱的前因后果都了解了一下。
松潘之乱,是因为交趾战事,交趾战事连年不定,朝廷决定征召松潘卫士卒,结果松潘卫一个百户不想去,决定去交趾死路一条。但是怎么才能不去,就是松潘有仗打,就不用去交趾了。
于是乎,他们诬告松潘番人阿用寨容儿结谋反,成都卫派了万人平叛,容儿结只能先以牛羊贿赂,随即联合各土司万余人,反。
这才拉开了大战。不过这一战覆灭官军七千人,让叛军一时极盛,斩断铁索桥,甚至兵至绵竹,到了成都附近。
震动京师。
这也是朝廷从交趾退兵的主动推动力之一。
这也是宣宗无奈的选择,交趾战事长期化,时间长了,说不定就如杨广征高丽一般,天下遍唱无向安南浪死歌?
宣宗退兵,是有现实原因的。
朱祁镇说道:“不过,卫所虚实为番人所轻,卫所虚实如何?”
蒋贵沉默一会儿,说道:“松潘之乱前,卫所士卒长期雇佣番人为兵,他们自己行商,经年不在卫所。故而松潘之乱一起,叛军如入无人之地。”
朱祁镇听了,虽然早就有准备,但是听到这话,他心中咯噔一下,说道:“松潘卫所而今如何?”
蒋贵立即说道:“臣在松潘多加整顿,并为卫所士卒增加了月粮,而今松潘卫所已经大有起色,与九边卫所相差不远。”
朱祁镇说道:“那么松潘卫所缺额有多少?”
蒋贵说道:“一成。”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来。
听蒋贵的语气,就知道这一成缺额,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起一百二十万人的逃兵数量,就知道蒋贵做到仅仅缺额一成,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朱祁镇还是压不住火。在他看来,朝廷军队,只能有请假,如何能有缺额?
只是他不得不认清现实,说道:“九边缺额也是如此吗?”
蒋贵当初也在九边待过,立即说道:“臣十年不在九边,不知道九边情况如何了。”
朱祁镇听了蒋贵的话,立即明白了,蒋贵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否则他之前怎么说与九边缺额相差不多。
恐怕蒋贵知道九边情况,比这个更加不堪。朱祁镇忽然想起杨荣所言的西北残破。、
北虏虽然南下,但是并没有深入,西北很多地方其实并没有遭兵灾,哪里还的残破。
除非这残破,并非北虏南侵造成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弄得:“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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