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样的。”毛铠猛地灌了一口水说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毛胜总是要探探底。
于是他将自己的侄子派了出去,毛铠带了十几个夜不收,由李家派出向导,按着他们所说的道路,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天。
当然了,这十天之内,明军并没有停止对镇南关的进攻,京营大举压上,无数火炮与镇南关上的火炮对轰。
但是正如王越所言的一样,镇南关占据地利,明军是仰攻,火炮射程被地势给抵消了相当一部分。
虽然明军火炮技术比安南火炮技术要好上一些,但是这个时代的火炮技术也就那样子,安南有城池那怕是一个木土混合的城池,大明的火炮也啃不下来,而安南军的火炮,对来进攻的土司兵,却是轻而易举的压制下去。
这十天之内,桂西土司之中,岑,黄,杨,龙,莫,等大姓,一个不少的,全部上阵,土司兵的装备无非刀枪而已,火器都很少。
一腔血勇,固然不少,但是面对眼前的铜墙铁壁,却是很难有什么进展的。
十日无功。唯有鲜血遍地。
而此刻大军越发看重这一条道路了。
毛铠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一条所谓的小路,其实根本算不上路。
多年来没有人走,各种植被早已将道路给遮掩住了,可以这样说,这一次毛铠为什么要十日才能回来,是因为他们在开路。
沿着之前的痕迹,开路而已。
不过,这一条路也不是完全难走。
只有从凭祥向东翻越三四座大山,才是最难走的路程,直线距离大概不过二十里,但是沿途几乎没有一块平地,要么是登山,要么是在山间一线而过。各种地势更要不说了。
但是过了这一段之后,就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刚刚开始很窄,但是越往南走,就越宽敞,到了最南边,也就是与镇南关谅山连通的这一条道路的时候,就完全是平地了。
其实后半段是有人活动的,就收集因为前半段太过艰险了,很多从南向北走的人,都已经进入了一道死胡同之中了。
王越说道:“而今唯有如此了。”
毛胜说道:“好,从全军之中选出千人出来,由毛锐带队,从这里截断镇南关的后勤。”
王越微微迟疑一会儿,说道:“将军,三思。”
毛胜脸上有一丝苦笑说道:“我不拼命,怎么让人拼命啊?”
强攻镇南关十日,土司各家震死不少,甚至参与进去的京营士卒,也死伤不少,军中对毛胜已经有些怨言了。
说他,只能派别人去送死,让他儿子吃肉。
大家都死磕镇南关,他本部最精锐人马,却因为是骑兵,反而免于攻城。
当然了,有怨言又怎么样?毛胜毕竟是大明的征南将军。谁敢不听命令。
但是毛胜却知道,一个将军如果单单靠国家赋予权力管理下属,而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威信,将来该如何打仗啊?
所以,他自然能将毛家本部放在最危险的地方,让他们看看。他是碗水端平的。
当然了,这也是毛胜对自己儿子毛锐的信心。
相信他,即便是在艰苦的环境之下,也能建功立业。
王越见毛胜已经打定主意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抽到千人,是因为这条道路的通行能力太过有限了。更多的人根本不能通过了。
近十万大军之中抽调千人,几乎是军中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一件事情,也让太子朱见濬知道了。
朱见濬就在军中。
只是而今,他更沉默了。
他虽然关注军中一举一动,但是很少发表意见了,即便是毛胜多次请示,他也不说话。很多人都下意思忽略了这一个太子。
而这一件事情,朱见濬却是主动问起来了。说道:“孤身边有百余乾清宫侍卫,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而今也是他们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这个意见却是张懋给朱见濬提出来的。
这些乾清宫侍卫护送朱见濬经年,不用别人说,就是朝廷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人都是太子的班底。
但是太子要一些护卫有什么用处?
自然是要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才。
这一次参与进入这一次关键性作战,将来论功行赏,也可以将这些人安插在军中,为太子羽翼。
朱见濬自然同意。
毛胜也不能拒绝。
一来太子很少提出事情,一开口毛胜就拒绝,太不晓得人情事故了,二来,太子身边的人手,毛胜也见过,大多都是武学才出身,进可杀人,退可写奏疏,甚至有一点带兵的能力,互相配合更是特别好,更不要说装备了。可以说代表了大明武器装备的最高水平,最好最轻少府改革试验出来造的板甲,也只有乾清宫侍卫能够装备。
当然了,这种板甲并不是那种全身上下铁罐头一般的板甲,而是大块板甲与皮革镶嵌在一起,既能防护躯干,又十分轻便。
在征南大军之中,自然是一等一的精锐士卒。
只是张懋也参与其中,却让毛胜有些为难。
虽然张辅已经死了,但是英国公的招牌与成国公不一样,成国公一败,几乎将家族名望给败到了家,但是张辅的功绩却依然被军中经营。
更不要说南方诸军了,真要说起来,这些军队向前数几十年,都在英国公张辅麾下听命过。
这位英国公虽然比不上太子,但也是一个小祖宗。
最后有太子力保,才让毛胜答应下来。
太子朱见濬好不容易说服了毛胜,回来之后对张懋说道:“廷勉,我答应你的都走好了,但是你答应我的也一定要做到,活着回来。”
廷勉就是张懋的字。
张懋说道:“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懋很明白,张辅临终之际有两大憾事,一是放弃交趾,二就是猫儿庄之败。
甚至第一件事情给张辅的痛苦更深。
猫儿庄之败,毕竟是成国公的事情,并不是张辅的。
而张辅自诩一生功业,都在安南,放弃交趾,就是放弃了他一生的功业,他如何不能耿耿于怀。多少年来,难以放下。
他长子张忠,上封建策,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推动再一次灭安南之战。而张懋少年事情,父亲已经不在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父亲崇拜,更是对张辅留下来的各种书信文章细细品读,在张辅很多文字之中,有大量关于交趾的著作。甚至时间在张辅生命最后几年。
而今朝廷与安南再次开战,张懋又能坐视。故而他才要参加这一次近乎敢死队一般的任务。
时间不等人,千人集结之后,立即带着十日干粮,进入苍茫的群山之中。
千余人只能鱼贯而入,队伍拉扯着老长老长的,任何人都必须徒步,并扛着自己的兵器盔甲以及口粮,有好几十斤重。
进入群山之中,山势越行越陡峭,简直是在无路之中找出一条路来,甚至一两时辰,只能前进一两百步,而一个不好,坠落在山谷之中的人大有人在。
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很吃惊,后来都麻木了。
因为很多地方,有功夫关心别人死活,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一刻分心,就足够让自己死上好几次了。
就这样走了三天,减员几十名,要知道这里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一般死伤只会更多。
终于,难以飞渡的茫茫群山,终于躺在毛锐等人的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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