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便取名为熙,如何?”
蔡邕又在纸上写了出来,又道:“书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取其熙字,乃是有熙朝,熙民,熙国之意也!”,听到他的言语,郑玄皱了皱眉头,问道:“新生子,便取此名,实则贵,陛下,殿下多清瘦力弱,恐难以受其贵”
原本有些开心的小胖子,听到郑玄如此言语,心里顿时不喜,甚么叫难以承其贵?你这是看不起朕的儿子麽?
郑玄继续道:“不如取一小名,待殿下及冠,再予熙字,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郑玄的话,小胖子心里的恼怒也渐渐消散,自古以来,的确是有这样的事例,如孝武皇帝,也曾有过不堪的小名,就连曹操也有阿瞒这样的小名,他思索了片刻,看着郑玄,问道:“公何以教朕?”
“殿下诞与戌时,戌为犬也,臣愿献一獒字,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小胖子想了许久,看了看身旁的蔡邕,蔡邕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蔡邕也不反对,小胖子这才答应,至于熙这个大名字,自然是要等到小家伙长大成人之后,才能够用的,当然,若是小家伙长大之后,不堪大用,甚至不得天子喜爱,或许这个熙字就要成为其他皇子的名字了。
“獒儿”蔡邕抱着小家伙,笑呵呵的叫了起来。
嗯?狗儿子?
天子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为何感觉这厮是在骂朕?
小獒被紧紧的抱住,眼里有些畏惧,还是小胖子急忙将他抱住,他才没有哭出声来,蔡邕笑了笑,道:“陛下有子,乃是大喜,何况东境皆平,举国欢庆,陛下可要设宴款待群臣?”,小胖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设宴?朕怎么不知还有这般礼法?”
“先前未曾有,只是陛下诞生之时,孝康皇帝曾大设宴席,款待群臣,使得群臣和洽,庙堂之中,更是其乐融融,群臣协力,共治庙堂”
小胖子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此刻庙堂之中,臣子之间,矛盾重重,蔡邕是有心想要修复这关系的,据曹操先前还曾亲自为蔡邕送上美酒,也有心要改善与老臣们的关系,蔡邕也不愿与曹操等人持续内斗,不过,今日里,为了南方的一些事,两派又出现了争斗,蔡邕是不想这样缓和的局势被打断。
不过,小胖子也并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多么密切,一场宴会,可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曹操他们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宴会可不能让他们实现抱负,也不能让蔡邕等人继续高坐三公位,近期南方的事,便能让他们的关系出现巨大的裂痕啊。
此事天子是交于韩门与荀彧前去准备,宴席也是定在了明日。
小胖子抱着獒儿,看向了蔡邕,有些疑惑的道:“有一事,朕心里甚是疑惑”
“不知何事?”
“朕亦为长子,出生之后,便取名为辩,也未曾有小名,这是为何?”
蔡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向了郑玄,道:“陛下出生之时,臣尚卑微,不知为何。”
郑玄就没有他那般的顾忌,他道:“殿下诞生之时,消瘦力弱,故而取名,而陛下不同”,他正要继续,蔡邕赶忙拉住了他,笑了笑,道:“陛下,这太与门子之内还有诸多事,吾等可能先行告退?”
“嗯”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离去。
忍住,忍住啊,想想王符,连他朕都忍了,这厮的又算甚么呢?
到了次日
天子设宴,在皇宫内款待群臣的消息传了出去,群臣心里极为的兴奋,曹嵩这类告老还乡的老臣,都忍不住吩咐自家子弟,定要参加,昔日,建宁年间,孝康皇帝也曾设宴,当日能够入宴者,在后来都成为了三公九卿,天下名臣,绝对想办法进去。
袁逢也想叮嘱来着,只是他两个子嗣都在朝外,根本没有办法回来,只能作罢。
谁能够参与宴席,按小胖子原先的想法来,他是希望百官都能参与进来的,不过,若是百官都能入席,那这场宴席的地位也就远远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高,他还是要保持宴席的高规格,想了许久,终于定下了名单,其中,有崔寔,张郃,曹操,卢植,蔡邕,郭嘉,荀彧,荀攸,邢子昂,张温,刘默等共计十一人。
其中,最令人惊异的,自然就是最后一位的刘默,为何这厮也能参与?的不好听些,他就是个东濊降君,蛮夷之人,有何能与这些三公贵胄同行?
到了夜里,在百官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刘默昂首挺胸的走进了皇宫,他心里也是格外的激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被天子看重,有资格进入天子亲设的宴席中,不过,天子如此看重自己,自己也绝对不能丢了天子的颜面,他再三整了整身上这借来的华丽衣裳。
当他走到了皇宫大门的时候,士卒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他笑着将请帖送了上去,笑着道:“我是太尉长史刘默,受邀前来参宴”
士卒看着帖子,又上下看了看他那不合身的衣裳,笑了笑,问道:“君便是那位东濊君?”
“我先前是,天子亲赐了姓名,如今我唤作刘默,在太尉张公麾下担任长史,为王事”他还没有完,那两位士卒便立刻让开了道路,让他入内,刘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一士卒看着他走了进去,有些恼怒的看着另一人,道:“你搭理这蛮夷作甚?”
“你不知他话多?”
“哈哈,我心里好奇罢了,宴席里全然都是些三公九卿,最不济也是如荀君那般的议郎,你这厮是为何能进去?”
远处的刘默颤了颤,转过头去,那两个士卒昂首站立着,他们并不是寻常士卒,乃是朝中羽林郎,并不畏惧这区区百石长史,刘默看了他们片刻,转身走进了皇宫里。
走到了苑里,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他知道自己是来晚了一些,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群臣这才停止了交谈,大多都是摆出无奈苦恼的模样,他们不知道,天子为何把这厮也叫来,有他在,吾等究竟是要聚乐还是听东濊的鱼虾啊?
“臣刘默,拜见陛下!”
刘默朝着上位的天子大拜,天子笑了笑,挥挥手,道:“今日设宴,不必如此多礼,坐!”,刘默又请罪道:“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天子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看他的服饰,天子知道,他的俸禄并不高
他看了看周围,在末尾,荀攸独自坐着,他便走了上去,准备入座,荀攸皱了皱眉头,言语道:“君,此位有人。”
刘默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去,却也没有人看他,都是转过头去,互相聊着。
忽有人冷哼了一声,看向刘默,道:“坐与我旁!”
此人正是张温,在他周围,除了崔寔,便是卢植,刘默不太敢坐,不过,张温强势,他也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张温的身边,这个时候,刘默这才注意到,原来众人心有默契的坐在了两旁,张温这边,全然都是些老臣,而对面,都是曹操,荀攸,荀彧这些人。
难怪,自己不能入座。
看到众人入座,天子这才令宫女抱来獒儿,看到这俊美的小家伙,众人都是大喜,纷纷上前抱住,天子也是微笑着,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年迈的崔寔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家伙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他想着,或许在自己诞生的时候,何耶耶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的罢。
看过了小家伙,群臣之中,也唯独曹操,面有些许的忧色,不过,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被他很好的隐瞒了下来,不过,这细小的举动,还是被身边的荀彧看在眼里,荀彧低声的问道:“曹君,可有甚么不妥?”
“哈哈,只是听这小名,有些不适”曹操笑着道。
“这又如何?我听闻,曹君昔日也有乳名”荀彧笑了起来。
曹操摇头不语,心里真正的想法,别人确实不太知晓的,同样的,在人群之中,郭嘉的脸色也出现了变化,不为别的只因为,獒儿长相并不类父,当然,随母也是正常的,不过在皇家之中,类母并不是好事,一般来,只有类父的皇子,才是最受疼爱的。
就如当今的天子,他的长相酷似孝康皇帝,故而,他的太子地位,也是早早便定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的位置,如今的皇长子,也的确受到了皇帝的疼爱,不过,天子毕竟年轻,若是日后再有子,长相比皇长子更类父,那如今皇长子的地位
曹操与郭嘉心里都明白,当今天子,常常任性为之,礼法规矩,在他眼里如同虚设,敢在皇宫里坐胡椅的,大汉先帝之中,还能有谁呢?孝康皇帝都不敢如此为之,当今天子就敢,不过,这日后之事,太过虚妄,曹操与郭嘉也没有再接着想。
当小家伙离开之后,宴席才算是正式开始,奏起礼乐,又有舞姬,众人大喜,宴会内欢声笑语不断,正在聊着,曹操饮了一口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旁的荀彧有些好奇的问道:“群臣其乐融融,曹君这是何故啊?”
曹操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又朝着天子请罪,道:“臣饮此酒,却是想起了昔日所饮之美酒,心里怀念,故而如此。”
“哦?不知是何等美酒,能让曹君如此失态?”天子疑惑的问道。
听着君臣对答,蔡邕等老臣呵呵冷笑,若是没有天子授意,曹操是失心疯了才敢如此妄言,他们心里都隐约猜出了曹操的意图,或者是天子的意图,只是,天子变聪慧了,知道不能自己亲自下场,故而安排了曹操,不过,论演技,陛下比孝康皇帝还是差些啊。
“陛下,臣曾饮扶南所献之美酒,那滋味,令臣久不能忘”
果然如此,蔡邕冷笑着道:“孟德不为国事劳,却终日思恋什么美酒,绝不是人臣之所为,日后切记,不可如此了”,蔡邕直接打断了曹操接下来的言语,还直接以长辈的身份训斥曹操,曹操若是辩解,那便是他不敬前辈,若是他接受训斥,那他便会落入下风。
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曹操,都在想,曹操究竟要怎么破局。
天子脸色也有些担忧。
曹操有些无辜的看着蔡邕,问道:“公何言也?前些时日,我不是将美酒送与公的府邸麽?公欣然受之,以为美物,操今日提及,也是想要再赠公几壶不知公为何如此言语?”
蔡邕浑身一震,对啊,在月前,他不正是赠送了美酒,想要缓和与自己的关系麽?自己当时的确是接受了,也接受了曹操的书信啊可这他有些迷茫,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大臣们震惊的望着曹操,不出话来,曹操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坐在了位置上。
天子大笑,问道:“诸君不必如此,孟德啊,这美酒,是从扶南所得?”
“的确如此,扶南善地,年年上贡,只是,发展不力,尚且一小国,若是如扶余之事,庙堂亲派国相,以为诸侯国之一,定然能使当地百姓富裕,地方强盛啊”曹操笑着道。
老臣们紧锁着眉头,早在许久之前,曹操等人想要对扶南与真腊动手,彻底把这两个地方变成大汉的内属国,如同扶余与西域一般,排除国相来治理,架空其君,将此地融入大汉,不过,真腊与扶南年年上贡,这样的国家,朝廷都要动手的话,日后还有谁会归效大汉呢?
不过,这也是天子的意思,他们全力反对,也不能占据上风,没有想到,今天曹操又提出来,而蔡邕已经是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前的几壶酒,能在今日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只有张温,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这些日子,他因身体不适,很长时间都没有参与朝议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看向蔡邕,问道:“这是何事?”
蔡邕别过头去,他不敢告知张温,他怕这厮会瞬间叛变,去坐到曹操那边去。
不过,张温身边的刘默却不敢隐瞒,立刻道:“张公,曹君他们,先前在庙堂上奏,希望能征伐真腊扶南,排出国相治理使其为大汉之国土”
“好事啊!”张温双眼发光,猛地拍了拍膝盖,便要起身。
蔡邕紧紧的拉住他,冷冷道:“你这老匹夫,你若敢起身上奏,要砍真腊扶南两国国君的首级,今日之后,你我绝交,死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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