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明日就要去进学啦!”
獒儿乖巧的跪坐在地面上,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宋太后,又认真的说道:“孙儿不在,祖母定要照看好自己!”,白发苍苍的宋太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孙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孙儿要去进学啦!”
“哦,你要去上学啊你是谁啊?”
“我是獒儿,祖母”
“獒儿啊獒儿”宋太后点着头,似乎在思索着,想了许久,才笑着说道:“獒儿啊,你要去进学?”
“是啊,孙儿要去进学,师从袁公。”
“袁公?是哪位啊?”
“司空袁术”
“袁术何人啊?”
“祖母是故司空袁逢之子。”
宋太后原先有些浑浊的双眼似乎顿时变得清明起来,点着头,朝着獒儿招了招手,獒儿有些疑惑的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宋太后伸出那双干皱的手,握着他的手,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啊,你耶耶啊,从前砍过袁逢的兄长呢,差点把腿都砍断了”
“啊???”
“祖母,您又说胡话了,祖父贵为天子,怎么会去砍大臣的腿呢?”
“是真的,是真的”
宋太后一直嘀咕着,獒儿无奈的说道:“好吧,孙儿会注意的”
“你是谁啊?”
“唉”
次日,诸葛亮早早出发,便等候在了皇宫门前,他没有靠近皇宫,他并不是畏惧,只是不想再碰到那个混账,最好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他等候着,又想着师君一遍一遍的吩咐,莫要治公羊,心里却莫名对公羊有了些好奇,为何师君不许呢?
正在想着,便看到一群宿卫簇拥着一位少年,从正门走了出来。
这少年眉目清秀,给人的印象极佳,诸葛亮连忙拜道:“臣诸葛孔明,拜见殿下!”
獒儿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君年长与我,不可如此日后,多有劳烦,小子愚钝,还望君莫怪!”,诸葛亮一惊,他在认识了宫里某一位歹人之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骄横皇子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如此年幼的皇子,竟如此的知礼温和,不像个孺子,倒像个太学里的大儒!
獒儿与诸葛亮同行,诸葛亮想要后退一步,跟随在他的身后,獒儿也是不许,与他并行,这么一来,诸葛亮心里,对他感观大好,两人一同前进,刘獒摆出一副极为谦逊的模样,问道:“不知诸葛君治学几载,所治何书?”
“臣不才,拜与侍御史刘公门下,略读几本书,只知大概,不知其本。”
“刘公,可是东濊刘公?”
诸葛亮眉头一皱,说道:“正是。”
“唉,我早便听闻了刘公之事,听闻刘公出身不高,才华却是一通数国言语,能说会道,心系民事,当为世之名臣也!”
诸葛亮这才笑了起来,说道:“的确如此,臣虽不才,可师君之才德,不逊与天下大儒也!”,诸葛亮又说道:“出身东濊,也并非出身不高,你不知道,师君的东濊,鱼虾鲜美,那里有一种鱼,长着龙一般的胡须,极为了得还有,他们之前时常受到高句丽的欺辱”
诸葛亮讲开了,后方护卫着他们的宿卫们放慢了脚步,又远了几个身位。
刘獒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询问一句,听闻刘默会亲自下厨,给诸葛亮做吃的,刘獒更是羡慕,他非常向往诸葛亮的生活,就在交谈之中,两人来到了袁公府邸门前,宿卫上前,敲了敲门,只见有两位士卒开了门,走了出来,诸葛亮心里大惊,他可没有想过,袁术家里都有士卒服侍。
这可是重罪啊!
一人看着他们,也不让路,问道:“尔等有何要事?”
宿卫大怒,朝前走了一步,便要大骂,刘獒连忙拦住了他,拜道:“劳烦君禀告,弟子刘獒,前来拜见师君!”,那士卒点点头,一瘸一拐的朝着身后走去,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此人是身有残缺的,而另外一人,也是如此。
不久之后,他们便走了出来,朝着刘獒一拜,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刘獒与诸葛亮一同走了进去,走进了府邸,袁术的府邸并不奢华,周围全然都是些草靶,矛戟之类,还有一些奴仆们就坐在那里,正在聊着,看到外人走进,瞬间,他们全部都站了起来,凶神恶煞!
宿卫们被吓了一跳,手都放在了剑柄上,刘獒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些人,与方才的那两位士卒一般,都是身有残缺,不是失去了双眼,便是断了手,还有整条腿都被切断的,不过,他们还是有着惊人的气势,让精锐的宿卫都不敢小看!
刘獒上前,看着他们,附身大拜。
“诸君功高!獒拜谢!”
听闻这句,一旁的士卒喊道:“还不行礼,这是皇长子殿下!”
对面的士卒们这才连忙行礼拜见。
刘獒看着他们,叹息了一声,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进了书房,袁术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身边还有两位壮汉,正打量着刘獒,而诸葛亮却被他们暂时无视,刘獒朝着主位上的袁术行礼,拜道:“弟子拜见师君!”
袁术抬起头,看了看他,点头,说道:“殿下请坐!”,诸葛亮也上前拜见,袁术却并没有理会他,两人坐在他的面前,一旁的壮汉便开口问道:“这便是皇长子殿下?怎么与天子长得不像啊?”,他身边那人无奈的捂着额头,袁术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退下罢”
两人起身,告别离去。
袁术也没有给皇长子解释他们二人的身份,也没有详谈其余诸事,肃穆的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有些泛白的书籍,双手拿着,看着刘獒,说道:“我为殿下讲公羊望殿下恭听!”
“谨喏!”
“春王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
刘獒认真的听着,又拿出了携带的笔墨,开始记下,诸葛亮在一旁,则是有些好奇的听着,却没有跟着去学,刘默的话语,他没有违背,袁术在诵读之后,又一一为他讲解,刘獒听得非常认真,有不懂的地方,就立刻询问,袁术也是知无不答。
这初课,袁术并没有讲的过于复杂,仅仅是讲了几段公羊春秋,便停了下来,先让刘獒自行攻读,之后又进行提问,刘獒学的很不错,袁术所问的,他也能回答出来,如此过了近两个时辰,袁术也有些疲乏,他不时的揉一揉自己的后背,他在战时受过重创,使得后背常常发痛。
在授完课之后,袁术便安排奴仆给刘獒找了一处休歇的地方,刘獒作为袁术的门生,是要住在他的府邸里进学的,这是天子所吩咐的,而诸葛亮不同,诸葛亮是要返家的,他只用在进学的时候前来便好了,刘獒走出房门的时候,心里甚是开心。
他先前还很担心,自己学不会,会很难懂,不过,如今看来,也并非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困难啊,他又笑着,与诸葛亮说起今日所得,诸葛亮先前涉嫌颇广,对公羊有别样的见解,他与刘獒谈了许久,刘獒另有所得,点着头,更是欣喜,诸葛亮这才告辞。
袁术独自坐在书房里,无奈的摇着头。
对于这位皇长子,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心里大概知晓了他的性格,皇长子聪慧,仁爱,当然,这都是很好的品质,可是,他的身上,始终还是缺少了一些学公羊的气质,或者是秉性,这样仁爱善良的人,能够在受辱之后拔剑麽?能够念叨着九世之仇麽?
若不是肩负何子毕生想要振兴公羊的理想,或许自己根本就不会教导皇子罢,唉,也罢,就这般教导罢,至于拜师礼,还是免了,他并不是自己所心仪的弟子啊,倒是他身边的诸葛亮,喜怒不表与色,沉稳大气,更适合治公羊!
皇长子就此住在了袁术的府邸里,而袁术教导皇长子的消息,也这才传到了百官的耳边。
百官大惊,又是公羊???
上谏犹如雪花一般,不断的飞入厚德殿里,天子将这些奏文全部丢在了一旁,没有理会,百官哭号,大汉危矣,连着两代的天子,就已经压得百官口不敢言,若是再多出一位来,那该如何是好啊,还给不给天下的贤才活路啊,就是让作为外公的蔡邕去教导,也好过袁术那厮啊!
不过,他们始终还是没有胆量去袁术的府邸。
毕竟,这是何子亲传。
而他们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这位久纵横与沙场的老卒的对手。
百官时常在私下里,将袁术称为老卒,只因袁术是从士卒一步一步升迁的,又不得群臣所喜,故而如此称呼。
“孔明!快来,师君马上就要授课了!”
刘獒笑着叫道,诸葛亮大拜,随后与他一同走进了袁府,刘獒拉着他,见到府中士卒,都一一问候,格外的亲近,这些士卒们也是笑着回答,在这里待了近月后,袁术的态度依旧还是那般,不过,府里的士卒,都是极为喜欢这个半大小子的。
在他们看来,殿下从不轻视他们的身份,对他们亲切,还时常让他们讲讲边塞的战事,士卒们很快就与他相熟起来,这些孤老一人,一生征战的残卒们,似乎都将刘獒看作了自己的晚辈,还有人教授刘獒武艺,刘獒与诸葛亮一同走进了书房里。
袁术看到两人到来了,也不废话,继续讲解起来。
刘獒听得如痴如醉,他心里已经彻底被公羊学所折服,不过,他有时也会思索,若是有人侮辱了师君,自己有没有拔剑而起的胆量,而诸葛亮,也是认真的听着,在心里给自己不断的念叨,自己并不是治公羊,是稍后要提拔皇长子,故而才这般听着,这并没有违背师君
“孝康皇帝幼时,有人辱帝父,孝康皇帝怒,拔剑刺之,断其股!”
刘獒一惊,祖母说的原来是真的,耶耶真的会砍人啊!
诸葛亮在一旁问道:“那若是有人侮辱我的师君,我该如何呢?”
袁术笑了笑,说道:“杀!”
诸葛亮若有所思。
刘默有些茫然,问道:“孔明,何人敢侮辱刘公?”
“殿下之姑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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