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高方平提了些栗子和糕点,打算去看看林娘子。
最近高方平还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而且得罪的地痞也太多,带上高手比较好些。此外去见张贞娘带着稳重的徐宁要好很多,徐宁本身也是林冲好友,和张贞娘较为熟悉。
“衙内威武!”
走在街市中,遇到熟人后有些真会喊这句流行语了
所以说吟得一手好湿也未必有用,大多数人不是傻子,不会听你怎么说,只会看你怎么做。
“衙内最近来名声颇佳,是个好开始,难怪殿帅爷整天在感谢天降祥瑞。”
徐宁这次跟着纨绔子弟行走感觉不同了,上一次真觉得很丢人啊。
不久来到张家小院。
老张教头已经发配充军,毕竟死了人,开封府虽然可以轻判些,但充军肯定免不了,好在地方不远,张贞娘赶着牛车行走两日就可以看望爹爹。
如今家里就剩下张贞娘,以及张贞娘她娘。
张母还是有些怕高方平,躲在内堂不出来。
张贞娘清瘦了些,对高方平平平淡淡,谈不上仇恨,却也毫无热情。
“贞娘最近可好?”
衙内一开口,徐宁识趣的离开说是出门透气。
张贞娘憔悴的表情注视着高衙内:“衙内觉着民女能好?”
“我承认我问了一句废话,但这不是重点。”
高方平喝了一口茶,“你需要注意的是,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指望马上改观你的看法,其实这次就是过来送点东西,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事,我答应过林冲照顾你们家,到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张贞娘愣了愣,又点头道:“这倒是句实在话,我家家破人亡全拜衙内所赐。但咱们是小人物反抗不了。衙内悬崖勒马兑现承诺。爹爹来信说,那边经过衙内打点,某了个清闲差遣,也躲过了杀威棒。夫君上路前也收回了休书,言及不要记恨衙内。说沧州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久可以回来团聚。”
顿了顿她又道:“总觉得衙内忽然太好了些?有点让人难以相信,担心有诈。”
我诈你个鬼啊!
有诈的话早把你当做福利和谐了,用得着倒贴黄瓜二两来送东西。这不是在帮人背锅么。
想这么想,高方平却点头道,“你怎么看我无关紧要,我只要你夫君为禁军效力,为国效力,那会很艰苦,死于战阵的概率也很大!”
张贞娘端庄的样子道:“真如此就好。将军马革裹尸为国存亡乃天经地义。家夫顶天立地的男儿,死于斗争陷害会让人想不通,但死于军阵搏杀乃是夙愿。”
“有你这句,我没有白来。有困难别来找我,你不好意思我也烦。不过可以找徐宁。就这样吧。”
高方平起身要走。
相反让张贞娘愣了愣,也不知道为啥,下意识竟是想留他多聊一下?
“衙内这就要走?再吃了这杯咸茶。”张贞娘干脆把刚刚煎煮的茶给他。
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高方平直接吐槽,“这茶太难喝了,什么葱姜蒜盐都放里面,搞什么飞机嘛?”
噗嗤——
张贞娘没能忍住,不想给笑容也笑了,感觉他有些滑稽。
“衙内似乎真的换了个人,略有粗鄙之感,却大气直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张贞娘说道。
“前阵子遇到一个叫李清照的妞,她也这么说,看来你们所见略同。”高方平歪戴着帽子的滑稽样子。
“身份才华相差十万里,贞娘怎敢和贵人相比,只是说出了所看到的事。”
张贞娘又变得冷淡了起来,总归和这奸贼是没那么容易调和的。
高方平道:“实事求是就是好学问。再好的景秀文章,如果脱离实际不接地气,那就狗屁不如。所以你不加修饰的直接说出看到的现象,其实也就是才德。”
啪啪——
外间忽然想起掌声,有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高兄一语中的,你无术,却有略。”
“李清照!”
高方平失声,不禁看向张贞娘,以为李清照是张贞娘弄来助拳抵抗花花太岁的。
而张贞娘也有些懵逼,以为是高方平弄来显摆他势力有多大的。
“林家娘子见谅,清照不请自来。缘于街市忽然看到高兄,心里有些东西想问,他却行色匆匆。左右无事就跟随而来,希望不要责怪。”
李清照进来了,显得悠然自得,毫无拘束的坐下。
张贞娘不禁开始拘束了,和宰相儿媳、举世无双如雷贯耳的大才女对坐,谁都会不自然的。也包括高方平。
“高兄缘何就不说话了?”李清照笑道,“现在的你,可不像当着我夫君和百姓的面,肆无忌惮的风格?”
“你是才女……我总体一大字不识几的花花太岁,和你一起会显得我有点猥琐,干脆少说些。”高方平有些尴尬。
李清照不禁笑得前俯后仰,“衙内过谦了。其实我发现你只粗不俗。清照或许有才,但只是小才,舞文弄墨而已。高兄却是那种内里乾坤之人。仅刚刚一句‘实事求是是学问’,一语道尽朝间诸事,也正因此,王安石相公改革了科考,删减诗赋卷试唯两字:务实。”
“王安石……”高方平想了想道,“算了,不评价。”
李清照愣了愣道:“说啊。”
“不说。”高方平摇头。
“你要不要忽然变得那么含蓄?”李清照道。
高方平无比好奇的问:“你和谁学习的此种语法?”
李清照道:“学自你的狗腿头子富安,有次遇见他在街市上打架,便邀请他喝茶,于是偷师了。清照于文语方面的天赋、入得高兄之法眼否?”
高方平暂时也没弄明白她的人设是啥,她竟是会请一个正在打架的流氓喝茶交流?
李清照注视他少顷,非常得意的摇头晃脑,看模样有了一首情景词想念出来。
高方平赶紧抬手打住道,“千万别念。”
“为啥?”李清照好奇的道。
“你一念,更显得我不学无术,我甚至都听不懂。”高方平道。
李清照便三分调皮四分狡猾的样子,放了一定五两的官银在桌子上道:“这是五贯钱,请高兄收下。”
高方平就果断把钱收在了袖子里。
李清照又道,“听说高兄不拿钱就不办事,这五贯算清照付钱咨询,有些东西要问。”
“譬如你要问什么?如果是‘推还是敲’之类的斟酌用字,我不怎么能帮上忙,还会显得脑子有病的样子。”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李清照道:“自是不会问你这些。咱们有约于此,你开价我给钱,买尽高兄胸怀韬略,你看成不?”
高方平却又把银两拿出来还给她,说道:“你买不起,你家公公就算再执政二十年,打开国库也买不起我胸中之韬略。”
李清照翻翻白眼:“当真?”
“当真。”高方平不开玩笑的样子。
李清照闭目了十秒钟,再次睁开眼睛道:“我半信。高兄不到半月颠覆了以往花花太岁的名声,清照思前想后,就没想明白你做了什么?还有,你理顺了汴京的商业秩序,街坊左右不在受到骚扰,开封府都像是受益于你,有了政绩,而你天天往家里运钱,却人人高兴。更有,关于林教头一事上你实在太恶劣,现在却竟是可以坐在这里和张贞娘闲聊,她也没用擀面杖打爆你脑袋,不知是何缘故?”
“好啊你终于泄露了心迹,鬼鬼祟祟跟着我不是对我感兴趣,是怀疑我会找张贞娘麻烦?”高方平道。
“算是差不多吧。总之这些现象,请高兄和清照说道说道?”李清照也不羞于承认,又把五两银子推了过来。
“模式。”高方平这次笑纳了银子。
“模式?完啦?这就五贯钱!”李清照有些上当的感觉。
高方平道,“我每天总要带着狗腿子出去打架,打谁就很关键。这个选择和权衡的过程就叫模式。模式对了铁就变精钢,模式不对精钢还原成废铁。另外要学会自我批评,遇事要解决,不要逃避不要掩盖。这是我的:屠龙术。”
李清照想了想道:“并不能完全听懂你说什么。”
“正常的,否则我韬略就不值钱了,整顿街市秩序又赚钱的,就是别人了。”高方平道。
李清照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高兄说话虽然粗鄙,却很有趣,总觉得酣畅淋漓。”
“你会学坏的。”张贞娘首次岔口。
李清照再次笑得前俯后仰,洒脱灵秀不拘的绝世才女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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