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上述言论没有变为现实,仅仅是我的推论。若仅仅凭推论就动了柴家,蔡京执政的现在,他能真把握送上断头台。何况,柴家乃是藏污纳垢之地,最是喜欢笼络结交江湖游侠亡命徒,以现在咱们的实力,未必打得过柴家。那时候,城外形势尚未稳定,咱们却先在内部,和柴家先打一场内战,凶吉难料!”
韩世忠恶狠狠的抱拳道:“算好相公已然未雨绸缪,算时间,史文恭将军所部,目下已经陈兵阳谷往北五十里,小牛皋已然依照军令,烽火传信任务想必已经完成!形势千钧一发,请相公立即发出将令,召永乐军火速进兵高唐!”
高方平铁青着脸摇头道:“还不能动!去大名府送信、找梁中书求救的人依旧没有消息。没有北1京留守相公梁中书的帅令,一但永乐军进入河北东路行军,蔡京执政的现在,他依旧可以把我和我爹,送上断头台!”
韩世忠叹息,梁红英已经红了起来。她们深深的感触,想做点事是如此的难,目下小高相公仅仅是个知县芝麻官,但因为触动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每走一步,都是打战。四面楚歌,从朝廷到民间,再到土匪反贼,这些群体对高方平的围追堵截,没有一刻停止过。
“报!”
这边没有一个说法,一个传令兵来报:“报代理县尊,目下城门的三丈之外,聚集了一些人在公然违反宵禁命令,有的说要采桑,有的说要外出砍柴,装备过冬的取暖柴火。亦有一些人,因为她们在距离较远高地有些梯田,粮食等待收割,不能耽误。现在这群人认为要打战了,尽管诗寒姑娘说城外危险了,但那是她们辛苦了一整年的劳动成果,没有那些粮食,而又凛冬将至,家里的孩子和老人句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所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事关那些百姓的妾身利益,他们不让步。”
“真以为我的将令是闹着玩的?”
高方平铁青着脸,背着手离开,韩世忠梁红英跟随着……
城门,聚集了二百多的老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和壮年都有。并且还在持续的增加。
这群百姓当然心急,事关他们过冬的粮食,他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若是粮食收不回来,他们也面临做逃户的可能,因为不但没有粮食过冬,还无法缴纳国朝的赋税!从而担负抗税暴民的名声,那时想不做逃户都难。
高方平到的第一时间,只是一扫眼便心头落定了。因为他们虽然心急,却因为“靠近城门城墙三丈斩立决”的命令,他们还有理智,始终站在禁戒线之外,不曾越过雷池。
从这里说他们是可爱的,愿意勤勤恳恳的种植又关心粮食的,都是良民。
但高方平背手路过的时候,又皱了一下眉头,现场的形势有些怪。聚集起来要求出城的群体之中,站在禁戒线前沿,直面军伍弓箭和长枪的,相反是那些老人孩子以及妇女,少数一些青壮年却缩在后面,似乎还在有意识的往前面挤压,似乎老想把一些人挤了超出禁戒线看看会发生什么。
何诗寒阻隔在县衙军伍、以及百姓之间,尽力的对大家的解说县衙目下的规矩和用意,要求老百姓们不要激动。
何诗寒在平民中的威望不用怀疑,有她参与劝说之后,大部分都接受了宵禁的命令。只是说目下的这一群,事关他们的生存利益,所以还是忍不住来了。
但是现场的情况,他们尽管聚集了起来问说法,经过了何诗寒的苦口婆心之后,前面的妇女孩子老人也尽量的站稳,压制住,不想被后面的人挤了超过禁戒线。
场面就这么危急、又暂时的形成了平衡点。直至高方平的来到。
许多人甚至都不认识高方平,只是听说了县老爷高廉重病,不能见风,目下高唐的代理县尊,乃是高廉的亲弟弟高方平,那个有大魔王称号的人。
高方平来到之后,场面暂时的静止了下来。许多人都停止了说话,在后面挤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诗寒先生辛苦了,你为高唐做的,本官会记在心里。”高方平对她抱拳。
这也是高方平第一次叫她先生,而不叫姑娘。
理论上在大宋,读书的人就是“士”。医生也都是读书人。做官了的人当然就叫“老爷或者大人“了,那么不能做官的那群读书人通常就做郎中或者蒙学的老师,这两种人也都被大家尊称为“先生”。
是的,包括女人也叫先生。比如李清照是女人,但号“易安居士”,其中那个“士”就是先生的意思。何诗寒在高唐被称为草堂居士,也是大家对他的尊敬。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想被人叫做先生,那得有其优秀一些才行。高方平自持身份,早先就愣是不叫她先生。
何诗寒还礼道:“相公客气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叫高方平相公。
高方平点了点头,不在客套,背负着手上了城墙,站在了高处,面向大家。
“代理老爷,请可怜可怜我等,咱们的田距离较远,在山腰处的梯田,我等的秋收还未完成,那是我等辛苦一年的所得,听说就快打战了,不能让我等的粮食出事啊,我等需要出城去抢收!”
一时间许多人跪地,展开了各自的诉求。混乱的求饶、叫骂、孩子的哭泣之声,混在了一起。
情绪激动之下,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又向前挤压了一波,前面的一个半大孩子,险些越过了禁戒线。
在虎头营卫士的指挥下,城门方面的县衙弓手阵列一阵紧张,弓弦已经拉开,箭在弦上,捏箭只的手里则全是汗。因为小高相公下达了死命令,越过禁戒线就是谋反,斩立决!然而这些可都是乡亲啊,许多都是这些弓手的熟人、朋友、甚至是亲戚!
高方平始终不说话,平静如水的模样注视了许久,又皱了一下眉头。
眼见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跪地哭诉,后方的一些脾气大的年轻力壮的人却没有跪地,一直在挤压……高方平想了想忽然喝道:“命令,全体跪下求饶!”
“命令”两个字对哭诉着老百姓们不敏感,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后方几个在挤压的壮汉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干净利落的样子跪地了。
于是,在那几个干净利落的人的影响下,剩下的那些年轻人,这才稀稀拉拉的跪地。
“起来吧。”高方平忽然又笑了笑道:“起来慢慢谈。”
于是又纷纷起身,还是一样,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怀着好奇的心情都静了下来,注意这着大魔王的举动。
高方平侧头,看着梁红英和韩世忠低声道:“看到了什么不同?”
韩世忠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后方的十一人明显不是‘民’,而像是接受命令习惯了、受过纪律约束习惯了的人!”
梁红英点头确认道:“是的,韩世忠说的那几人起身时候的身形,绝对可以肯定有武艺底子,绝不是普通的种地老百姓!”
高方平点了点头,冷冷一挥手道:“拿下那几人!”
其后,韩世忠握刀守护在高方平的身边,梁红英带十二个虎头卫冲入了人群,弄的鸡飞狗跳,三下五下,便捉拿了那可疑的十一个壮汉,不由分说的捆了起来。
接下来那十一个来壮大声势的人被压跪在城头上。这原本是在群体事件中很拉仇恨的事,但是介于老百姓们并不认识那几个家伙,很奇怪,他们为何也会跟随着去梯田抢救粮食呢?话说山腰处梯田种植的人家,平时经常照面,就算不熟悉也怎么也会见过的,但这几人刚刚的确喊要去梯田抢救粮食的口号。现场的人中,却无人认识他们。
高方平当然明面老百姓们的眼神代表什么,也非常清楚这几人是干什么的。
背着手在城墙上走了几步,高方平忽然停下脚步道:“本官已有严令,宵禁状态下,无特殊事宜上街走动的重罚!男性壮年,超过五人以上聚集而又没有取得批准的重罚!天然聚集超过人数上限的,而又没有提前报备的,重罚!”
顿了顿,高方平脸如寒冰的看着跪在城墙的十一个大汉冷冷道:“告诉本官,你们上街走动,有所谓的特殊事宜吗?”
跪着的那些人相视一眼,纷纷低着头不说话。其中一个机灵的道:“我等是一起的,打算去山腰抢救梯田粮食。”
“噢?”高方平道,“你们的田是哪些?你们名字是什么,说了出来,这些县衙都会有记录的,本官可以立即查验。”
“?”几人便说不出来了。
高方平又看向大群百姓道:“你们中间大部分是山腰梯田的种植户,有谁认识这几人?”
老百姓们不知道问题所在,却也都纷纷诚实的摇头。
“忽悠本官!于战争状态下谎报军情,重罪,记录在案!”高方平喝道。
当即有县衙的书记官,在旁边,把“谎报军情”的罪名记录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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