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的车轮式绞杀开始。
方圆几里的战区之内,机动循环的宋军维持住庞大包围圈游动,不接近硬战,全都是放风筝,在千步的圈子边缘,对丢失了机动能力的西夏军阵做抛射。
这样的战术实在太残酷。
在以往西夏有两千多架正统神臂弩,那也是可以对宋军发起反击、造成不小伤亡的,可惜那些神臂弩被萧合达以“压大小”的方式,筹码下在了重骑身上,试图一波带走永乐军扭转局面。
出招必有破绽,出招没能真的伤到高方平,那当然就只有等着拉清单了。代价就是此番被宋军以非常低的战损比例,依托机动力,依托装备优势,以三万神臂弩的运动抛射屠杀白马军司。
强势的骑兵追逐战,导致了西夏神臂弩,握在二十多里外那群没有马的重甲步兵手里。
他们也跑不了,没有了马在草原就是死路一条,放着他们逃三天,也最终要被高方平的轻骑兵围杀,然后抢走他们的正统神臂弩。妈的怀璧其罪,正统神臂弩是很值钱的好吧,可以带回去忽悠高俅老爹,卖给他的捧日军赚大钱。
怀着YY的思维,在外围听着战场的惨叫和哭喊,持续一个时辰不到,西夏白马军司的总体伤亡已过三分之一了,根本没什么有效的还击手段,只能等着那些空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降落下来,每一次带走许多西夏人的命。
白马军司之内,战马的伤亡最大,这种危机时刻保命是他们的本能,骑兵当然不能配备笨重盾牌,于是西夏军躲避箭雨的方式就是用战马做肉盾。
到此一来,白马军司近乎全体崩溃,他们的信仰就是马,于是当他们舍去马的时候就不在是白马军司了。
某个时候,预计他们的人员伤亡三层多,战马伤亡过半的时候,高方平举起天子剑道:“停止射击,但继续保持安全距离,保持机动警戒。”
令旗挥动后,总算停止了血腥的放风筝战术。
高方平又在外围抬着扩音器道:“萧合达将军死了没有?”
萧合达携带着七处箭伤走出来,含泪抱拳道:“我部不技不如人,白马军司已经战败了,萧合达但求一死。”
高方平道:“没到求死那么严重。你我两部之间因战争走到了这步,这没法怪谁,身为军人,战死也没地方喊冤。但在已经控制了局面的现在,我没那么爱杀人,投降吧,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放下兵器者就算是放下屠刀,成不成佛的是你们国师大藏明王说了算,但在我的眼睛里,放下了屠刀就是民,我高方平不杀民。“
白马军司早就全方位崩溃了,听这么说后,都不等萧合达命令,也不等他们去想高方平是否能信任,已经有一部分人放下了兵器,然后怀着血泪的投降了。
高方平又抬着扩音器道:“你们要看到,本质是我来解放西夏,不是来砍人的。我进入西夏境内以来的对民政策,但是想必你们自己也会有了解。西夏境内都不说了,当初跟随察哥进犯的那四万西夏俘虏,现在也还活的好好的,他们只是在服役而已,只等宋夏国战结束后、服役期满他们就可以回家。这些都是我高方平用事实做出来的口碑。我不会极力说服你们投降,你们是战士,你们有权选择死在战场。但与此同时我想说,萧合达将军以及你们,都尽力了,完全了对西夏的尽忠和服役,这个时候放下武器,为西夏保存仅有的元气不是背叛,而是正确抉择。我不会逼你们叛变西夏,我只是不想你们因西夏朝廷的错误决策,而成为这片草场的肥料,放着兵器者,你们仍旧是西夏人,西夏的平民。”
稀里哗啦——
更多血泪蒙了眼睛的人选择放下了兵器。听说不需要叛变,将来还能回西夏做民,他们很多人心动了。
高方平再道:“放下了兵器的人空手站在右,代表你们是民。我不强求,但十鼓过后仍旧在左边和兵器待一起的,代表你们是军。我不仁慈也不残忍,但不会留下敌军在我身边,这是对跟随我征战的宋军负责,所以不要怪我,我不杀民,但一定会砍死敌国军人。我说了,身为军人被砍死,那算是荣耀但也不要喊冤,没人听。”
“擂鼓!”
高方平最后一挥手,犹如催命符的鼓声开始缓慢的响起了。
一声……两声……三声——
随着鼓声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带着还活着的战马,挪动到了右边成为了“马民”。
但是最终,萧合达仍旧带着一群将军、以及大约三千多人的死忠残部,选择了和兵器待在一起,视死如归的样子。
已经颁布的政策不能随意的更改。高方平暗暗叹息了一声,最终一挥手,无奈下达了诛杀这群西夏忠臣良将的决定:“杀光!”
一波流!
命令下达后,这些最后的战士,就被神臂弩的齐射给吞没。
将军难免阵前亡,萧合达他们成功了。他虽然战败,但他也会赢得尊重,他会不可避免的成为西夏传奇人物,载入史册。
那近四万投降了的西夏人,在这个时候纷纷跪地,哭泣了起来。
以往的西夏军中,却对萧合达这个外人,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和诋毁的。但是现在,这些选择了投降的西夏人,却开始以眼泪表达着对萧合达的尊敬和怀念。
这个场面真的很震撼,就连没心没肺的高方平也被镇住了,意料不到这些投降了的西夏人,对败军之将萧合达的反应这么大。
于是喜欢装逼的高方平及时的调整策略,貌似忠勇的样子下马,对那群血肉模糊的尸体敬军礼,其后大声道:“拼凑萧合达将军尸体,以他们白马军司的军旗盖身,派出我高方平的使者,把萧合达将军的尸体以国礼送入兴庆府,交给西夏朝廷!”
“遵命!”韩世忠作为此番的使者领命。
自此后,那群投降的西夏人被高方平忽悠瘸了,觉得高方平果然如同传说的那样是个大好人,爱民如子的大魔王。爱民如子是真实存在的,至于大魔王,则是面对敌军时候的变身状态……
夏州之战迟迟没展开。
刘延庆部七万新装备精锐,自石州大捷围困夏州后,牵制住祥祐军司和嘉宁军司已经几个月。
但因高方平不许硬拼重镇夏州,不许造成宋军精锐的过大伤亡,于是大型的攻防战始终没发生,刘延庆主要作战目的是围困,骚扰。
局部的小型战役随时有,双方仍旧处于对持阶段。
至于五月末时候,刘延庆心理是越来越急。
虽然高方平大方向上的战略指示正确,西夏人耗不起,围困为主。但刘延庆部已经收到了各消息汇总:高方平部早前也迟迟不打西平府攻坚,仍旧就耗费为主。
尽管西夏因旱灾,内部出了大问题,但这也正是极其危险的时候,因为狗急会跳墙、会孤注一掷。
刘延庆早有消息,辽国名将萧合达已经被启用,并且他已经帅天下无敌的白马军司朝东南方向机动,作战目的就是驰援夏州。
这样的消息对于刘延庆是晴天霹雳,来自帅臣高方平的命令,夏州是刘延庆阵地,不能离开。但内有祥祐军和嘉宁军司的五万之众,外有萧合达部恐怖的五万多西夏王牌骑兵正在逼近夏州。
那么刘延庆部所面临的局面:丝毫不弱于当时河中府血战。
帅帐内,儿子刘光世若有所思的道:“父亲莫要太过焦急,尽管我部面临形势不佳。但是总体仍未到达乌云盖顶时候,小高相公部不会坐视我部内外交困。虽然白马军司主力正在强势逼近夏州。但小高相公部也早从耀德城出,打算截击白马军司。”
顿了顿刘光世道:“小高相公部亦是全骑兵,他更以神行军著称,所以小高相公部,一定能强势扛住白马军司。而目下秋收还早,夏州士气低落,被围死,接近粮草枯竭,不用很久,我部的决战时机也会成熟。”
刘延庆叹息一声:“没人怀疑高方平的行军,我也相信他能神行军,提前于白池地区阻止萧合达部驰援夏州。本帅真正担心的在于,小高相公部虽然也是全骑兵,但只有区区三万多人马。而且他的大多数部队是步兵出生,于骑兵方面功底还差火候,所以尽管他的部队士气一流,但我始终不看好他能顶住号称当世无敌的白马军司。一但他落败,真被萧合达兵至夏州,则内外的复杂包围圈之下,又没有攻势防守,则我部危矣。”
刘延庆的担忧也是众将担忧。的确他们从未怀疑过高方平部的骁勇善战,从未怀疑高方平的兵法。
只是说于白池区域那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去和白马军司进行拉锯,那很难有取巧成分,完全依靠对骑兵战术的理解,对马的技术功底进行交换。
于是在宋军驾驭马匹不如西夏的总体情况下,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倒没人觉得高方平会大败,但认为高方平截不住萧合达,萧合达最终能兵至夏州,这就是目下的主流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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