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半天,全部人又被这头鲨鱼给绕进去,老张险些气的嘴巴变歪了。喝了好几口茶爽爽,这才回过气来。
此番国战,全部人被他绑架了个够呛,被他霸王硬上弓的不通过谁,利用北方转运司权利,把他私人的军备卖给转运司,然后为了最快吃下这笔利益,他当然要丧心病狂的扩张生产线,于是他去找钱庄贷款。架不住他小子也是钱庄CEO,左手又对右手放水,批准了这些贷款。
妈的难怪他早先忙着把钱庄大量股权卖掉啊?
张叔夜苦笑道:“小子算死草啊,原来所有人都被你坑了,算好你打赢了宋夏之战,否则死的人是一连串。”
现在好了,被北方转运司那样的小朝廷给半架空,枢密院稀里糊涂欠了他千万级别的军备采购费用,然而没钱就是没钱,最终只得签发了一堆白条。
这下他就开始说他和其他鲨鱼不同,他的现金流不能枯竭,要把这些转运司的债权打包卖给权贵来接盘,以便让他小子解套,而那些鲨鱼作为金融解放军替他来站岗?
张叔夜很有条理的把上述总结了一下,又道:“是这个意思,老夫没理解错吧?”
高方平尴尬的道:“差不离。然而小子没有坑谁,只是进行适合的腾挪,进行金融资源的最优化配置。那些家伙能和我比啊,他们不需要现金流,钱对他们只是数字。但是对我,我的现金枯竭,哭瞎的人不是一万两万那么少,钱庄都要哭瞎,钱庄若跪了,包括户部在内的股东们也就麻烦大了。您想啊,储户都是谁,现在连官家都有五百万存在钱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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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想把他拖去吊死在宣德楼,他通过梁师成去忽悠皇帝存钱,那是真有的事。
想了一下的确,这固然是高方平的利益,但老张很心动,有一点他说的对,钱在那些人手里是数字,是占用资源,但在高方平手里是会流动的。
“行,这事还真只有老夫能办,这样的事,需要户部和枢密院统一,若在以往那就是政治拉锯,但现在这两个地方恰好都是老夫说了算。”张叔夜敲着桌子道:“我只问,你为啥觉得那些人是傻子,掏钱你让你解套?”
高方平微笑道:“因为他们对大宋有信心。在赢得了国战,大宋国运昌隆的现在,他们信任大宋朝廷,加之我大宋政策对他们那么有利,傻子才不买国债,买了逼着眼睛就可以收略高于钱庄的利息,我猪肉平要是有闲钱且不想拼搏了,我也会买这种稳健理财。”
张叔夜不禁楞了楞,捻着胡须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老夫都想首先买些债券呢,反正我又不用钱,枢密院的信誉肯定也高于钱庄。”
高方平一拍手道:“这不就结了,您都想买,相信我,区区千多万的债券是不够卖的。他们会抢了打架。”
说这么说,高方平暗暗觉得好笑,老张那点零钱也来凑热闹?
张叔夜有多少钱高方平是清楚的,他的工资补贴都是钱庄代发的,现在他的年收入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三百多万年薪,很牛逼了,大宋的规矩是一个差遣一份钱,他又干枢密副使,又是中书侍郎,还兼户部,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学士头衔,工资比蔡京还高,乃大宋第一。
但是说穿了在汴京他是个穷鬼,住的宅子看着很牛,然而那是赵佶给工人的福利房而已,老张他也就只有得起七万多贯的存款。
不过得益于汴京的繁华,他那个开当铺的儿子倒也算个小土豪了,手里几个店铺还是很值钱的。
其实他儿子已经哭瞎,早几年时候他儿子想多收些店铺,但张叔夜说影响不好,不准儿子去拆迁。张家不拆拉倒,王学斌拆,藤元芳的亲戚朋友拆迁。现在那些资产涨天上去了。
作为一个老实人,张叔夜也就只能买点国债这样的稳健投资了。
当时,明知道钱庄股票要涨的,但老张为了名留青史,于是装逼不敢买入。他不买蔡倏王学斌他们买。王学斌现在那么嚣张那么版红,是有原因的,人家不敢说蔡家是首富,弄了个王学斌出来做首富公子吸引火力。
基本上到这里全定调了,既然老张答应了,转运司的债权让“汴交所”售卖,那就是迟早的事,只是还有些细节和条文要在律法层面上理顺而已,然后最终还需要蔡京签字,大抵就这些。
这时候小哑巴推门进来,给老张换茶添水。
张叔夜看小哑巴的神色较为古怪,忍不住问高方平道:“你把她带来干嘛?”
高方平道:“相爷既然这么问,看来您知道她的事?”
张叔夜叹道:“老夫当然知道她。否则她能等你来到?以那些贼子的手段,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高方平楞了楞,看来王学斌的恶劣还超过估计啊。这个小哑巴能活到现在,乃是张叔夜打了招呼。否则不是所谓的维稳了,这么一个底层丫头是真会消失、也不会让大宋冒个泡泡的。
小哑巴眼睛红红的样子,把前日梁希玟打赏给她的二两碎银,小心翼翼的掏出来,跪在地上,递给张叔夜。
张叔夜没接,起身的时候道:“留着吧,我当时就是给你,不是借给你。这事说起来惭愧,你拦截了老夫车架,老夫虽然知道了情况却也管不过来,那时期我操心的事情多,整个朝堂处于亡国阴云,我也不是开封府父母官了,所以无法过问你的事。事后又没有证据证人,老夫想管也管不了。”
高方平有些感慨啊。小哑巴过于天真了,她以为拦到了正直的相爷就会有个说法,可惜她错了,有些事恰好是守规矩的人解决不了的,日理万机的相爷、他也真的没那么多功夫,指不定回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有些事真只有流氓可以办,譬如为了避嫌张叔夜不敢拆迁不敢买股票一样,但高方平敢。有些事,真只有小肚鸡肠的奸商会记在心里,譬如张叔夜会把小哑巴忘记,然而高方平不会。
这事小哑巴就是找到包拯也没办法。包拯只会寻找证据而不会创造证据。法制党都那德行,他们是在保护法律而不是正义。保护法律当然也没毛病,但他偏偏不能叫青天,因为权贵制定的法律对权贵有利,保护法律的包拯、其实就是在保护朱门酒肉臭、保护牛奶倒河里。
历史的长河中,一但律法治不了恶人,弱者会安慰自己说“他们的报应会来的”。报应当然是指的天罚,所以传统的“青天”一词,不是指的法制派而人强人政治。
包拯治下的话,王学斌现在肯定无罪,相反谁要去找王学斌麻烦,老包便会喊一句“虎头铡伺候”。
这就是包拯的本质,他是个好官,却不是个民间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就如后世一些法官判了搀扶老人的孩子一样,那些是好法官,他们在法律框架下维护法律建制,做到了他们的工作,但他们不是民间的好人,被骂是肯定的。
小哑巴的事若在包拯治下、就算高方平也不能再跳了,然而在大贪官藤元芳治下却可以腾挪,至少高方平做的过分一些也没事,藤元芳不敢惹王祖道难道敢惹我小高?因为他不是包拯。
所以这是一个很蛋疼的食物链游戏。癞蛤蟆降怪物说的就是这事。
张叔夜离开的时候,看看小哑巴,又指着高方平的鼻子道:“不要闹出大新闻,适当就行。你在京中没有治权,不要捅大乱子。你要是敢让兵痞在京城破坏规矩,相信老夫,你的一世英名会毁了,你辛苦培养的精锐士兵和军官会被他们全弄没。”
“额,好吧。”高方平一阵尴尬,暗想,已经把老藤的属下用麻袋套了来,也不知道算不算大新闻?可我已经做了啊,王学斌他爹说我不懂法,所以我真的不懂……
送了老张离开后,高方平算死草模样的开始回忆谈话内容。
高方平就是很猥琐的喜欢记录一切,未必有用,但万一真的用上了呢。
顺着记忆找了一下:当时老张说“蔡京孙子在天上人间和***奔”。然后老张还说那小子发酒疯,被打扰了兴致后甚至要和张叔夜轮膀子?
再这当时只是顺带一说,这不是主要问题,高方平没太在意。然而现在在记忆中搜索到这份“谈话录音”,高方平便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少顷道:“叫韩世忠来。”
“嗨。”菊京跑着去了。
一会儿韩世忠进来了,见小哑巴也在。
最近这阵子他就围绕着小哑巴的事在调查,于是韩世忠低声道:“如今官府渠道是没法子了,藤元芳明显在护着他们,咱们更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要不您直接下令,卑职悄悄的去把他王学斌整的怀疑人生。”
高方平摇头道:“除非你活腻了。刚刚张叔夜才警告了我的,在京城咱们没有治权,没有司法权,什么都没有。我带战场归来的军人闹事的话,那真会天塌了的。”
“那相公有什么安排?”韩世忠道。
高方平道:“听说前阵子老张把樊楼给停业整顿了一下,他亲自带人去没收营业牌照,那次张叔夜还和蔡京的孙子发生了不愉快,你去弄清楚当时谁跟着老张办事的,然后弄清楚,蔡京孙子是不是真有那么冲动嚣张敢和老张对抗。我希望这是事实,而不是老张的夸张语气。这是关键。”
“包在末将身上。”韩世忠嘿嘿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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