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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一日前,由雍王弘誉亲笔所写的书信,专程派人马不停蹄送到了北疆,确切地说,即河东郡安邑县北一军军营,交给了一名叫做『崔协』的将领。
崔协,乃『酸枣崔氏』的嫡子,他有个姑姑嫁给了施贵妃的兄长施融,因此,崔施两家乃是联姻家族,崔协得喊雍王弘誉的舅舅施融为姑父,因此顾名思义,崔协以及他背后的酸枣崔氏,即雍王党派系。
待崔协收到雍王弘誉的书信时,正值子时前后。当时他听麾下的兵卒说,有人擅闯他营寨,被其兵卒当做奸细拿下,那时崔协便意识到,可能是雍王弘誉的信使到了。
为何?
因为就在一日前,当周昪被桓王赵弘宣以及骆瑸等人拿下时,周昪有一名随从从宗卫长张骜的手中逃走,因没办法逃离军营,遂找到了崔协。
那时崔协大感惊愕,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周昪竟然是他所效忠的对象——雍王弘誉的谋士。
因此,崔协对那名随从仔细盘问,这才得知,这名随从居然是他姑父施融府上的家仆之子。
在验明身份之后,崔协当即写了一封书信,并亲自派人将这名施氏家仆之子送离军营,还给了后者两匹快马,让此人马不停蹄赶往大梁,将周昪被设计一事禀告雍王弘誉。
当时崔协就在想,雍王弘誉可能会派人向他什么指示,毕竟从周昪的真正身份上,他意识到此人的关键性,当然也猜得到周昪被抓、其所收集的罪证被骆瑸截取,这对雍王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只是一日两宿的工夫,雍王弘誉便火速派人送来了书信,送到他手中。
『唔,让我来瞅瞅……』
让左右护卫将那名信使暂时藏在军中假冒士卒,崔协拆开了雍王弘誉送来的书信,仔细观瞧。
可随着他逐字逐句看着信中的内容,他的脸上逐渐地露出了骇然之色。
『……挑动兵变?纵火烧营?』
崔协惊地倒抽一口冷气,要不是这封信的确是雍王弘誉的笔迹,且信中又盖着雍王的私印与府印,甚至于,那名送信的信使也确切就是雍王府的护卫,否则他真有些怀疑,这不是东宫那边的诡计。
在崔协倒吸冷气的时候,旁边有他的亲卫,此人在瞧见了信中的内容后,惊声说道:“公子,雍王殿下这……未免也太冒险了吧?”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这名亲卫肯定是酸枣崔氏的家仆。
崔协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果然,周昪被抓,破坏了雍王殿下的大事……此人行事不密,害得雍王殿下陷入被动,真该死!”
帐篷内沉寂了片刻,随即,亲卫小心翼翼地询问崔协道:“公子,那这事……”
“做!”崔协恶狠狠地吐了口气。
想想也是,施氏乃雍王弘誉的舅族,既然崔氏与施氏存在着联姻,这就意味着酸枣崔氏乃雍王党的核心家族,同时也意味着一旦雍王失势,他们崔氏也逃不掉被清算的结局。
可听了崔协的话,亲卫皱眉说道:“公子,可咱们手中如今近五千余兵力,而此安邑县内,却驻扎着七八万北一军,恐怕……”
听到这里,崔协伸手打断了亲卫的话,正色说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崔良,你替我将『刘益』将军请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议。……切记,不可声张。”
“是,公子。”亲卫崔良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兵帐。
崔协口中的『刘益』,即刘淑仪的堂侄、其娘家『中阳刘氏』的子弟,年纪与崔协相仿,襄王赵弘璟得喊刘益一声堂兄。
说白了,这刘益即是襄王党的人。
大概过了一炷香工夫,崔良带着刘益来到了崔协的帐篷,崔协起身恭迎。
待寒暄了两句后,崔协将刘益请到了帐内的小座,对刘益说道:“刘兄,前一阵子,东宫派来幕僚周昪清点北一军的战利所得,此事你可知情?”
“略有耳闻。”刘益点了点头。
“这是个机会。”崔协压低了声音,对刘益说道:“一个能叫东宫焦头烂额的良机。”
刘益闻言略微皱了皱眉,谨慎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见此,崔协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打算纵火烧营,袭击王氏一族等人堆放、清点战利的帐篷,烧掉那些金财。”
“你疯了?”刘益吃惊地看着崔协,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作乱!要处死的!”
“那也得能抓到把柄再说。”崔协笑着说道。
刘益愣了愣,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打算嫁祸给韩人吧?你有那么多韩军的盔甲么?……再说了,你有足够的韩军盔甲也没用,到时候一差点你手底下的兵将,一目了然。”
“谁说我要嫁祸给韩人了?”崔协轻哼两声,压低声音说道:“我准备直接带着麾下兵将杀过去。”
“你……”刘益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说道:“我得走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可他刚刚要起身,就被崔协一把抓住了手腕。
“刘兄别急,我既然决定这么做,就有我的道理。……咱们趁黑动手,黑灯瞎火的,谁说得清?到时候王氏那些人要是说咱们反叛作乱,咱们也有说辞,咱们就说,东宫党不愿交献那笔所得,是故监守自盗、嫁祸于你我。……反正到时候放一把火烧掉了营寨,谁说得清那批财物原来有多少?哼,那么王氏等人没有取一分一毫,他们也说不清!”
“唔……”刘益闭目深思了片刻,随即,他好似忽然反应过来,惊疑地问道:“咱们?你我?……崔兄,你,你可别把我拉下水。”
说着,他故作又要离开,只可惜手腕被崔协死死拽着,难以抽身。
“刘兄。”崔协皱眉看着刘益,说道:“当初在征战时,你我可是说好同进同退,相互帮衬的……”
“可、可你这是作乱啊!”刘益吓得面色都有些发白,压低声音说道:“崔兄,你要报复王氏,我支持你,我亦深恨我麾下万余军队,如今就只剩下半数,可……可似你这般自作主张……”
“谁说是我自做主张了?”崔协轻笑着打断了刘益的话,随即从怀中取出雍王弘誉的亲笔书信,压低声音说道:“雍王殿下在信中言道,只要你我办成此事,东宫此回注定得栽一个大跟头……”
“雍王殿下?”刘益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有些狐疑地看着崔协。
见此,崔协便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刘益,让后者仔细观瞧。
刘益仔细观阅书信,仔细检查信上的印章,半响后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见此,崔协趁机问道:“刘兄意下如何?”
“我……”刘益茫然无措,连连摇头说道:“虽是雍王殿下的意思,但我没有得到襄王殿下的首肯,不敢擅做主张……”
听闻此言,崔协站起身来,凑近刘益,压低声音说道:“刘益,若不能扳倒东宫,雍王殿下也好、襄王殿下也罢,日后注定会被东宫所制,到那时候,你刘氏又该如何自处?……你我各自所效忠的两位殿下,一直以来都是携手对付东宫,如今,可以扳倒东宫的天赐良机就在眼前,难道你还要退缩不成?……若雍王殿下失了势,襄王殿下又该如何单独面对东宫?唔?”
“我……”刘益被说得哑口无言,满头大汗地在他苦思冥想。
足足想了有一盏茶工夫,他这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惊恐、忧虑地看着崔协,低声问道:“你……你有把握么?”
“把握?”崔协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北一军的警戒?嘿!”
可能是听懂了崔协的言下之意,刘益擦了擦冷汗,低声问道:“那具体这么做?”
只见崔协指了指雍王弘誉的书信,低声说道:“就按照张启功的计谋,先设法转移骆瑸的注意力……”说着,他在刘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逐渐冷静下来的刘益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就……就舍命陪君子,陪你赌一赌,赌东宫这回难以翻身!”
话音刚落,就见他语气一变,讷讷地说道:“不过事先说好,若是襄王殿下日后追问起来,我可是会说,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当然可以。”崔协毫不介意,抬手就将要手中那封雍王的书信放在烛火上销毁,没想到刘益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做什么?”刘益惊声问道。
“……”崔协感觉莫名其妙。
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当场销毁雍王弘誉的这封书信咯,似这种书信若是落在别人手中,这还得了?
“这封信,你先随身保管,带在身上。待会我回去之后,会立马向派人向襄王殿下说明情况,虽然赶不及,但不出意料的话,明后日便会有襄王殿下的暗使至,到时候你要出示这封信,表明是雍王的意思……”刘益紧张地说道。
『这厮怎得如此胆小怕事?』
崔协皱眉看了一眼刘益,有些不悦地说道:“这封信多留一日,便多一份威胁……”
“崔协!”刘益压低声音打断道:“这是反叛作乱!……若牵连到襄王殿下,我万死亦担待不起的!”
“……”崔协想了想,考虑到得知自己收到雍王弘誉书信的,就只有他以及他的亲卫崔氏,还有眼前的刘益,东宫党那边不可能知情,遂缓缓点了点头。
“好!”
他将那份书信折好收回了怀中,随即正色说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
“……嗯!”
仍有几分顾虑的刘益,在一番犹豫后,重重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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