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先迈步进入后堂,许诚言和计云随后走进房间。
此时房间里已经坐着两个青年,两个人其实在屋子里已经隐约听到外面的谈话,只是佯装不知,此时看到三个人走了进来,都赶紧站起身来。
“组长!”
“学长!”
这两个人也都是第三情报小组的成员,个子稍高一点,容貌清秀的青年叫张志远。
稍微矮一点,却是肩宽背厚,体型壮硕的青年,叫时玉山。
他们其实也和许诚言一样,也都是楚光济在特训班教授的学生,不同的是,许诚言和计云都是青浦班的学员,而他们则是临澧班毕业的学员,所以对许诚言和计云都称呼“学长”。
不过,青浦班是军情处时期举办的特训班,而临澧班是在军统局正式成立后举办的训练班,两者资历相差甚远。
所以张志远和时玉山在情报组里,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组长和两位学长之间的冲突,都是装作看不见。
因为太原站刚刚重建,人员还没有全部到位,目前第三情报组的成员也就是眼前这五个人。
在这个情报小组里,除了丁明睿之外,其他四个人都是山西人,这也是楚光济为什么从众多学生中,选中了他们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样安排的话,情报员在家乡都有经得起查验的身份,还有各自的人脉和社交渠道,相对而言,对于搞情报工作来说,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和危险,工作起来也是更加方便,可谓是事半功倍。
就是培训班的学员在分配的时候,也基本上都会按照学员的籍贯而有所考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分配回到自己的原籍。
选中张志远和时玉山,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太原人,而且张志远的父亲张兴贤是太原商会会长,在本地根基很深,目前张志远已经说动父亲,凭借他的人脉,很顺利地加入了太原警察总局。
时玉山的父亲时知轩,原本也是山西省政府的一名官员,日本人占领山西之后,并没有逃走,而是继续投靠了新的华北伪政府,目前是省政府的一名部长级官员,所以时玉山也是目前情报站里,最有发展价值的情报员。
许诚言和计云都不是太原人,人脉和资源也就无从谈起,不过他们身手好,战斗经验丰富,是难得的行动人才,所以也被楚光济选中。
五个人分别落座,丁明睿首先开口说道:“这段期间以来,我们小组的情况还算是不错,志远和玉山这边进展顺利,都已经落了脚,以后的工作就是找机会,设法打入日伪政府的高层,最好是具有情报价值的关键岗位。”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加重:“别忘了,我们是情报员,以后是要搞情报为主,打打杀杀,杀个把鬼子汉奸有什么用?”
他的话一出口,坐在对面的许诚言和计云都眉头一挑,这后一句话明显是冲着他们两个说的。
自从太原站和绥远站遭到日本特高科的彻底破坏,大批军统特工被捕或被杀害,军统高层对此大为震怒。
要知道在中国情报部门中,以军统局的作风是最为强硬。
在抗战之初,军统高层就为了打击日本人的嚣张气焰,维持日本占领区民众的抗日信心,下令各地情报站发起各种袭击。
对日本军人和汉奸不断地实施了刺杀,对重要仓库和军用设施进行爆破等多种手段,这一做法让日本人头痛不已,成效显著,所以日伪政府的对军统特工也最为忌惮。
这一次军统局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在楚光济临走之时,局座特意交代他,必须实施报复行动,打击日伪特工,严惩叛徒和汉奸,所以,在楚光济上任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拟定了一份清除名单,开始了报复行动。
这一个多月来,情报站已经成功刺杀了三个目标,加上昨天晚上刺杀的原田和也,已经是第四个目标了。
许诚言脸上不变声色,嘴里淡淡的说道:“老丁,清除任务是上峰下达的,我们做下属的自然要不折不扣的执行,我们想尽办法完成任务,这也没有错。”
许诚言一开口,计云自然不甘于后,他的性情远比许诚言更直接,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用不着在这里不阴不阳的,整天把什么情报工作挂在嘴边,大家都不是外行。
现在情报站刚刚重建,要建立有效的情报渠道,要下的工夫不是一天两天,难道这之前什么事都不用做?
还有,你要搞清楚,清除计划是总部特意下达的指令,你老丁难道还敢抗命?”
听到许诚言和计云一开口就顶撞自己,丁明睿再也忍耐不住,怒斥道:“清除任务是要完成,可也要量力而行,你们两个行事鲁莽,不顾我的劝阻,短短的一个月,接连出手刺杀目标,万一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
一旁的张志远和时玉山看到双方一见面又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无奈的相视一眼,这种场景,这段时间时有发生,几乎都是不欢而散。
许诚言冷声说道:“我们完成任务,不代表就是行动鲁莽,每一次的行动之前,都有充分的准备,经过精心的设计才会动手,之前的两次,做的干脆利落,就是站长也是多加褒奖。
还有,通知你一声,昨天晚上我们摸进了原田和也的住所,成功解决了目标,现在日本特高课和新民会的调查科都在勘察现场,你可以向上面汇报了。”
“什么?你们已经动手了?”丁明睿立时一惊。
张志远和时玉山闻言,却是兴奋不已,忍不住出声赞道:“干得漂亮,学长出手,真是手到擒来……”
可是丁明睿却是另一番心情,他一拍桌案,沉声问道:“为什么行动之前不汇报?前两天我不是告诫过你们,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彻底搞清楚他的行动规律,必须要万无一失才可以行动,你们当耳旁风了?”
“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充分。”许诚言马上反驳道,“昨天晚上,原田和也在畅心楼喝酒,喝的伶仃大醉,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回住所,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我们来不及向你汇报,就直接下手了,再说,行动时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们不可能事事禀报,结果也证明,行动很顺利,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番话,让丁明睿一时无言,可是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关心任务是否完成,他对这次清除行动原本就不热衷,甚至还有些抵触,只是上命难违罢了。
他在意的是安全,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冒半点风险,当然,他也更在意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招呼也不打一声,擅自就发起了刺杀行动。
他强忍住怒气,开口说道:“我会向上面汇报这次的行动,不过我再次命令你们,你们这段时间不能再动手了,等我请示后,再决定下一步措施。”
计云听到丁明睿的话,哪里肯干,直接把话点明:“老丁,你一再阻拦,不就是怕我们失了手,牵连你吗?放心,我们兄弟是从战火硝烟中杀出来的,就算是行动不成,杀身成仁的勇气还是有的。”
“你……”丁明睿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资历比眼前这两个人老,可是从来没有上过前线厮杀,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遗憾,所以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丁明睿都感觉没了底气。
而许诚言和计云不同,他们虽然资历浅,但是一直身在抗战第一线,斗志和勇气却不是丁明睿所能比的,所以看到丁明睿的做派,从骨子里瞧不上这个组长。
不得不说,二者之间在脾气秉性和做事风都是格格格不入,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许诚言和计云喜欢主动出击,掌握节奏,从不肯把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可是丁明睿完全相反,他加入军情处多年,特工这一行,经的事越多,胆子就越小,步步谨小慎微,所以对许诚言二人多方压制,生怕出了差错。
此时,丁明睿狠声说道:“不说你们一再妄为,多次违抗我的命令,就是之前,你们越过我和处长,直接向站长请示,这算不算越权,你还把军统家规放在眼里吗?”
计云闻言,一拍桌案,冷声说道:“你这也怕那也怕,干脆缩在重庆好了,大老远跑到太原来干什么?我们兄弟拼死杀敌,你却处处掣肘,不要以为你是组长,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畏敌不前,这在军统家规上,也是死罪!”
这一番话,气得丁明睿怒不可遏,手指着许诚言二人,手指颤抖:“好,好,我知道你们都是站长的得意门生,有恃无恐,我只能请示站长,请他决断了!”
此言一出,许诚言和计云自然是不惧,他们说到底并没有犯错,一切都是遵照指令的行事,谅丁明睿也奈何不了他们。
就是张志远和时玉山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他们也是楚光济的学生,丁明睿话中多多少少也有针对他们的意思。
再加上他们原本也都是一心报国的热血青年,并不惧怕牺牲,不然也不会加入军统,不就是为了抗击日寇吗?所以在内心,还是更倾向两位学长的立场。
接下来的谈话更是话不投机,没说几句,许诚言和计云就起身离去,这一次的会面再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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