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就只听到如雷的铁蹄之声,已经瞬间响到了耳边,所有靠在沙袋土囊之上的军士,身子都在微微地晃动着,那是给这动地的铁蹄所震的,连每个人的心跳,也跟着大幅度地加快了。
“啪啦”“卡啦”之声不绝于耳,那是立在沙囊之前,数步之外的那些大盾,给铁甲副马狠狠地冲撞倒地时的声音,间或伴随着这些副马在冲盾时的嘶鸣之声。
那股子马匹身上的动物骚味,扑鼻而来,混合其中的,则是这些马儿身上溅着的鲜血味道,上百匹的副马,冲开了盾墙,十余匹马儿看不到前方的沙包土囊,促不及防,就这样直冲了上来,伴随着数个沙包给狠狠撞飞,这些马儿也是倒在了沙囊之前,腿骨折断的声音伴随着几个给沙包所压的晋军战士的惨叫之声,混合在一起。
可是,其他的副马,靠着多年训练时积累的那种本能反应,在发现盾墙之后数步之外,不是举着矛槊的敌军,而是一面半人高的沙包土囊时,纷纷奋蹄而跃,这些足够参加后世的奥运会马术大赛的优秀战马,纷纷越过了这些土囊,又稳又准地划过了那些藏身于土囊背面的晋军头顶。
眼看着上百匹战马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就这样从自己的头顶经过,有几個晋军军士本能地抄起了面前的双手宿铁大刀,想要向上捅,可是沈田子的厉吼之声响彻四方:“全部稳住别动,违令者斩!”
即使是刚刚想要举刀上捅的军士,也全都吓得缩回了手,咬着牙,一动不动,铁蹄甚至划过了几个军士的盔缨,有两个人的头盔都给蹭掉在地,他们的乱发立时散落满脸,却是紧紧抓着手中的兵器,双眼圆睁,不动如山!
撞过了盾牌,飞跃沙包土囊的这第一批副马,屁股上带着淋漓的鲜血,那疼痛仍在,甚至因为这一跃之下,伤口再次被绽开,而经历了二次伤害,可是,那刚才全速狂奔的气势,已经随着这两道减速的模式,而变得弱了很多。
更有甚者,它们的眼中,分明地看到,就在这沙包土囊一线的正前方,却是已经立起了如林般的矛槊,五百根以上的长矛大戟,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正无情地对着它们,任何撞上这面枪林的马匹,都会给刺得千疮百孔,一命呜呼。
这些战马很多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恐惧之色,开始收住了向前狂奔的步伐,甚至有些副马,生生地把前腿在地上狠狠地撑住,在地下向前划出一道深深的痕变的同时,马腿也是肉眼可见地变形,扭曲。
可是这些战马的身后,却是传来一阵新的嘶鸣之声,紧跟在十步之外冲击的第一排骑兵,已经从它们撞开的盾阵空隙之处,飞速杀入,无论是人马,都是双眼血红,状如疯颠。
因为,这是俱装甲骑在冲阵前的惯用招数,为了让人马都悍不畏死,他们是要临阵狂饮几大口烈酒,让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感觉到自己杀人如割茅草,铁蹄可碾万物。
惟有如此,才能让这些俱装甲骑们,即使面对枪林槊海,或者是深沟厚墙,也有迎之而上的勇气!而这勇气,从这些骑士们的嘴里狂吼而出,汇成两个字---“呜啦”!
靠着这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俱装甲骑们纷纷越过土囊沙包,这一刻,所有的骑士们都已经站起,踩在马镫之上,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清一色地从刚才与宿卫铁骑们格斗时所用的马刀,重剑等近战格斗兵器,换成了一丈六七尺长,近五米的马槊,突阵神器,横扫千军,在这些身经百战的北海王俱装甲骑面前,无论是多坚强的防线,多强悍的对手,都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而已,这次,也不例外!
沈田子的的厉吼之声,在一片“呜啦”声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响起,就如同九天之惊雷,在百步之内的阵线中回荡:“捅哪!”
所有土囊之下的军士们,齐齐地举起了手中的双手宿铁大刀,精钢打造,足以削铁如泥的这些利刃,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插进了那些从他们头顶凌空而过的战马的肚子里。
紧接着,伴随着阵阵哀嘶,马儿的那些血淋林的脏器,就跟下雨一样,洒得满地都是,巨大的惯性让这些给开膛破肚,甚至有些是给直接一刀两半的战马,即使是在空中就已经死了,仍然向前飞出,落地,甚至可以再向前奔出个十步八步,直到撞上前面那些已经停留在原地的铁甲副马们,才真正地倒地。
只一瞬间的功夫,这二十多步的空间,就成了一片可怕的屠宰场,刚才还看起来一往无前,威风凛凛的俱装甲骑们,这会儿只能用一片人仰马翻来形容,几乎每一匹跃过土囊沙包的甲骑,都这样给生生地凌空开了膛,和前方的副马们再完成了一次次的野蛮冲撞,最后倒了一地。
而站在马镫之上,持槊突击的骑士们,更是纷纷摔落马下,同样是凭着巨大的惯性,不少人在地上还能向前滑着俯冲十余步,生生地摔到那矛槊方阵之前。
晋军的矛阵中,下排的那些长槊,几根一组,对这些摔倒到面前的燕军骑士,开始了无情的攒刺,这些刚才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骑兵们,顿时就给捅成了血窟窿,伴随着晋军槊士们有节奏的战吼:“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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