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次吃一个月的饭,然后一个月不吃饭的家伙,似乎传说当中有一个,那就是左慈。吃豆豆大仙,左慈大仙人,现在于汉中真的混得是风生水起,很是收拢了不少原本属于张鲁的道众,就连原本的益州刺史刘诞都被迷得神神叨叨的,据说是丹药磕得多了……
这让斐潜很是矛盾,觉得这样么,似乎也还好,又觉得刘诞这样一路嗑药下去,也是迟早GG,要是再没有拿下川蜀之前,失去了刘诞这个招牌,难免有些就像是刘备失去了刘大公子一样的会有些啰嗦。
无用的人,永远都没有人会惦记。
但是反过来讲,如果一个人被惦记得太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斐潜现在就为了自家的护卫力量有些头疼,毕竟现在斐潜发现居然有人惦记着他的菊花,咳咳,他的性命,这多少让斐潜心中不安。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有人原因天天面临着刺客的刺杀,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也不是说黄旭不好,而是仅仅是黄旭这个人适合做一个亲卫队长,并没有能力管理更多的人员,就比如现在斐潜手下也有重甲兵卒,也有强弩手,但是真要指挥的时候,必须还是斐潜自己去指挥,黄旭只是待在斐潜身边,作为贴身护卫。但是比较尴尬的是,就算不是被刺客近身,而是在战场之上,当敌军出现在斐潜面前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斐潜要直接面对威胁,而黄旭起到的减免作用,也并不是很大。
然而一时之间,也不好找到一些合适的亲卫将领……
陈到?
于禁?
而且现在斐潜要面临的还有一个问题,关中的士族子弟已经不满足于屈居人下了,他们总是觉得已经让庞统等人爽够了,终是要轮到他们来爽一爽,虽然暂时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从总总的迹象看来,这些人依旧是忍不了多久。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的,更何况斐潜在关中推行的新田政,在一定程度上也对于这些吃老本的关中士族有些利益上的损伤,现在这些关中士族,虽然不至于反抗斐潜,但是也肯定琢磨着要从其他的地方收罗一些好处来弥补,所以蠢蠢欲动也就成为了必然。
斐潜受刺,这些人也不好在这个节点上多嘴多舌,但是这依旧是一个问题,一个迟早要解决的问题,斐潜估计,在今天秋天之前,这些人必然会有一个波动。
毕竟华夏,在地方税务和中央财政之间,向来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既有统一,又有对抗。只要在合适的范围之内,斐潜也并非不能容忍这些士族子弟的小心思,但是如果超过了界限,那么斐潜也不介意剁了他们伸出的爪子。
一口气全数剁死,并不妥当,至少在没有培养出继承者之前,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冒犯,宽容度总是宽泛一些,就像是企业里面若是没有AB岗位,总经理炒人的时候都要掂量掂量看看有没有接任者。
“今年的军中大比,便放到关中来吧……”斐潜对着庞统说道,“对了,士元,关中讲武堂建好了没有?”
“哼哼……”庞统一边翻看政务行文,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哪有那么快,又不要劳民伤财,又想着要建得快……最早也要等今年年尾……赶一赶吧,尽量在军中大比之前建好就是……”
斐潜嘿嘿笑了笑,没有理会庞统言辞之间的抱怨。
“主公,上郡……”庞统从行书当中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本来此事并非某职责之内的,不过……上郡,该设一个郡守了……”
“上郡?”斐潜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点点头说道,“是啊,是该设一个郡守了……”
原本因为斐潜大本营一直都在平阳,所以基本上上郡就等于是斐潜直辖,因此也没有什么设立郡守的必要,然而现在斐潜渐渐要将政治中心转移到关中来,所以上郡的职权就空出来了,需要一个人可以直接进行处理。
上郡在长安三辅以北,起初是没有多少的实力,不过从河东割了三个县城,又有平阳作为补充,实力其实比河东郡强大了许多,因此如果像之前那样,完全交给一个人的话,这个职权可就太大了些。
荀谌作为上郡郡守应该还是合格的,但是军权就必须分出去,否则就算是现在不出问题,等到荀谌下一任也难保不出什么问题,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将上郡的军权给直接切出来,减少以后出现的纷争和潜在的危险。
而且上郡要分权,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上郡自古以来都是兵家的重要战略要地,胡人汉人之间就不说了,就说华夏之间的内部战争,魏秦两国就在上郡争夺了十余年,直至秦大败魏国,魏国割地纳上郡十五县于秦,从此之后,上郡就成为了秦朝进攻东方的跳板,也成为了一块养马地。
最关键上郡距离长安不远,如果长安有什么事情,上郡兵马可以在数日之内就抵达长安,可以说是距离长安最近的军区。
“友若为郡守……”斐潜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若是叔业取川蜀建功,便令其为上郡都尉,主持军务……川蜀之地,进展如何?元直之处,还没有什么消息么?”
庞统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虽然修了大部分的栈道,然而毕竟还是蜿蜒难行,如今又值盛夏,山林之间瘴毒横行……”
“也是,是某心急了……”斐潜点头承认。
“报!”
正在此时,厅堂之外有传令兵疾奔而来,递上了一封信函,禀报道:“启禀主公!太原崔使君急信!”
“太原?呈上来!”斐潜皱了皱眉。
太原又出什么事情了?
……………………………………
时间回到十余天之前。
太原城。
吕布坐在胡床之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严氏在忙前忙后。
“郎君,我看你这两天似乎茶饭不思……”严氏从一侧的侍女手中取了一豆的圆胡饼,放到了吕布面前,“便特意让人做了这个……我记得当年在九原的时候,你便是最爱吃这种烤制得酥脆的圆胡饼了……”
吕布眨眨眼,顺手取了一个,咬了一口。
“怎么样?”严氏期盼的看着吕布,问道,“好吃么?可合郎君口味?”
“嗯……”吕布愣了一下,然后又咬了一口,才说道,“还成。”
严氏闻言,笑着说道:“若是喜欢,郎君就多吃些,我让人做了些肉羹汤,过会儿就给郎君端来……”
“哦……”吕布几口将小圆饼吃完,并没有继续吃,而是又发了一会儿的呆,然后看着严氏,说道,“你觉得……现在这样,如何?”
“?”严氏一脸的问号,“郎君问的是什么事情?”
“我是说……”吕布坐正了些,搓了搓手,说道,“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怎样?”
“现在?”严氏问了一下,见吕布点了点头,便笑着说道,“很好啊!比起之前来,好得多了!你不知道,原先我每天最发愁的便是吃些什么……呵呵,现在也是发愁吃些什么,不过呢,以前是没有东西吃,现在是有好几样,不知道怎么选……”
“……那一年,郎君离开长安……”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严氏笑容渐渐淡了些,“……长安大乱,几次乱兵都差一点打砸上门……然后就跟着庞侍中离开了长安,一路向东……那个时候,一路之上,都是流民,每天都要小心计算着口粮,还要防着那些流民看见……最期盼的便是能早日见到郎君……”
“唉……”吕布伸手,抚了抚严氏的后背,“苦了你了……”
严氏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现在就好了,吃穿都不愁……说出来也不怕郎君笑话,看着库房里面的东西都装满的,我这心里啊……才踏实些……”
吕布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吕布忽然说道:“若是……我只是说若是啊,若是我们……离开这里……你觉得如何?”
严氏一愣,急急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又要离开?离开了又去哪里?”
吕布说道:“我只是说一说,你着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严氏急切的说道,“这些年到处流浪,好不容易能够安定下来,怎么又说要走?郎君啊,有谁不想过安稳的生活?安稳一些不好么?你去问问,周边的人,不管是府内还是府外,有那个人喜欢天天奔波,一年到头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小草就愿意……”吕布呃了一声,嘀咕着说道。
“小草……小草!”严氏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个贱人!就懂得蛊惑郎君!我……我……你……你……”
“别急,别急!”吕布伸手按住严氏,说道,“我就是问了一样的问题而已,然后小草说……”
“说什么?说不管郎君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是不是?”严氏拨开吕布的手,气呼呼的说道,“这话谁不会说?啊?她又不用操心府内上下事务,又不用计算着每日的口粮吃食,什么都不用管,当然说话轻松!跟着去,跟着去!都跟着去了,这府邸怎么办?府里这些刚刚采买不久的东西怎么办?前些日才置办的田亩怎么办?”
“你还买田了?”吕布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你……”严氏气结,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半响才算是顺了气,哼着说道,“前两天才拿了田亩采买的文书给你看,然后还是用了你的印玺,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
“啊?”吕布挠了挠头,“有这个事?”
“郎君你做大事的,这些琐碎事情原本不该打搅与你,可是啊……”严氏扒拉着手指头算着,“每个月,我们府内上下二十余人,吃食大概近百石,郎君你还要饮酒,现在酒价也不便宜,要不是崔使君时不时遣人送一些来,根本就买不起酒……若是不采买些田地,就这样一天天吃下去,有多少银钱可以花销啊……”
“对!买!该买!”吕布说道,“买买买!”
严氏顿时笑了,然后转过来,拉住吕布的手臂,仰着头说道:“郎君啊,就安分一些,过几年的稳定时日好不好?就算是你不为我,不为府内上下所想,也……也要……也要为了郎君的骨血想一想啊……”
“啊,啊?”吕布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急切的抓住严氏的手臂,说道,“你说什么?你……你……”
“今月红信未至……”严氏将头扭到了一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家也不确定……原本想着再等等看看……”
“这个事情,怎么能等等看看!”吕布哈哈笑着说道,然后就朝外连蹦带跳的走去,“等着!我立刻就去寻医师来!哈哈,哈哈哈!我吕布吕奉先!终于是有后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多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吕布终于是等到医师,没等医师见礼,便扯了医师便进了门,连声说道:“免了免了!赶快给某夫人诊脉去!”
医师差点被吕布扯离地面,踉跄几步,才算是跟上了吕布的步伐,然后进了厅堂之后,调匀了自己的气息,才缓缓的闭着眼,将手按上,进行诊脉。后世很多人说中医号脉不准,还是机械准确,但是这些人往往都没有想过,若是中医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行的话,都不用后世的人来进行批判,早就被历朝历代的当权者给杀光了……
“恭喜温侯!”医师号完脉,笑呵呵的说道,“老夫给贵夫人开些安神养身的方子……这些时日,还是要多多注意,安胎为上啊……”
“好!好!”吕布乐得见牙不见眼,“有劳了,有劳了!”
然而在送走了医师之后,吕布却在前院站立了许久,仰着头,望着天,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一些什么,似乎是在向上天祷告,又像是在处于矛盾的煎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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