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轻人往南山而去,脚步踩的却不快,双眼不时的左右扫视,便是路边的一草一木也不放过。
此时太阳高悬,金色的阳光洒落,使得沐浴阳光的花草树木,充斥着一种生命的律动,这个年轻人走了一会,顿住脚步,俯身仔细低头看去。
那是一株很普通的路边野草,名叫青牙草,他这一路来不知见过多少,并非此地独有。
但这里的青牙草,包括眼前这一株,却给了他不同的感觉。
年轻人凝神看去,纤细的青色叶子,水分饱满,竟给他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同时他强大的心神,也感知到这叶子内,有着一缕极细微的气在流转。
这“气”迥异于他体内的真气,而是有些像这草本身自有的。但偏偏他之前走过的地方,并无这种现象,所以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里的每一个生命,总是透着一种圆润和谐之感。
年轻人站起身,眼中内敛的神华不时闪烁,湛然炽烈,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几十里许,途经一条小溪,流水潺潺,犹如珠碰玉盘,清脆悦耳,配合微风吹过树叶的婆娑声,这一片天地,仿佛自然奏起了乐章,让人听了,心神平静,心情也为之一畅。
年轻人也是如此,收到吸引,静静的走到溪流前,闭目倾听。
就在年轻人闭目的时候,面前的潺潺流水,映着穿透树叶洒落的金色阳光,反射出梦幻的色彩,光影变化间,溪水仍是清澈透明,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缓缓流淌的水流,乃是无数不足寸许长的细小水剑汇聚而成,犹如恒河沙粒,乍一看去,像是溪水一样。
“铮……”
“铮……铮……”
自然界的乐章,慢慢的发生变化,隐隐有了铮鸣锋锐,带着一丝肃杀之色。
初始之时只是隐有铮鸣,到了后来,犹如万剑齐发,呼啸天地间,粉碎一切,森森寒流侵袭这方天地,仿佛要冻结一切。
这森冷的气息不是因为别的,只不过因为有无穷剑意充斥这方天地。
年轻人面色平静,此时才睁开了双眸,眼神幽幽,望着面前的溪水,身上的气势缓缓展开……
似乎受到其气势的触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突然间满树的翠绿色树叶,皆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化成黄叶,微风一吹,脱离枝条,飘飘荡荡的落下。
方圆十里的翠绿色画布,这一棵大树仿佛是黄色颜料,迅速扩散开来。
转眼间,寒秋降临,入眼皆是黄叶枯枝。
年轻人一身白衣,仿佛深秋黄叶丛林中的感伤天地的书生,只不过他没有书生的娇弱,有的却是那一身越来越强横的气势,凌厉冲霄。
四周,飘落的黄叶越来越多,其中一片刚好从年轻人的头顶悠悠落下。
黄叶脉络清晰,水分的丢失,使得其看着有些干瘪,隐有些发灰,飘飘荡荡,打着旋儿,从年轻人的耳边落下,他甚至能闻到黄叶的气味。
黄叶下宽上窄,成尖突状,打着旋儿落过年轻人的耳边的时候,黄叶的尖部,恰好划向年轻人白嫩的脖颈……
“铮……”
两根同样白皙的手指,夹住了黄叶,竟发出金铁交鸣声。
声音落下,漫天的黄叶犹如受到了指引,皆化为利刃,破空声响起,嗤嗤的刺向年轻人。
年轻人手指随手一甩,将手中的黄叶扔下,双脚一踏,右拳猛的一横,气势如山,轮动间搅动这方天地,漫天黄叶汇于其手,在其掌指间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做完这些,年轻人并不在意,目光直视仅仅的盯着仍在缓缓流淌的溪水,溪水的颜色不复刚才的清澈透明,变的深了些,透着一股墨绿色,仿佛这十里范围内的绿色皆被其纳了进去。
年轻人盯着溪水,瞳孔内映着的却不是流水,而是无数泛着寒光的细小水剑,水剑鳞次栉比,一柄柄前后相连,其中的剑意仿佛化为无形丝线,将这无数的水剑,融为一体。
潺潺水流声缓缓消失,年轻人微微抬了抬头,望着半空。
“溪水”升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无数细小的水剑,此刻吞吐着煌煌剑气,化为一道剑气长龙,在半空中盘旋摆尾。
年轻人面露赞叹之色,却丝毫不惧,他有无敌之心,自然自信有无敌之能。
那水剑所汇聚的长龙,龙头抬起,无声咆哮,发出的却是轰轰剑鸣,随后也不做别的,划破长空,往白衣男子席卷而去。
“轰”
剑气纵横,将四周的一切绞得粉碎。
半晌,尘埃散去,年轻人身上的白衣仍是一尘不染,天上的水剑长龙身体却小了一些。
年轻人凝神等待对方的第二击,却见到那水剑长龙复化为流水,如雨一般落下,打湿了周围的土地。刚刚的溪流河道早已被刚刚的剑气犁去。
年轻人轻轻皱眉,刚才只是一击,胜负未分,对方为何罢手?
想了半晌,摇了摇头,实在对这位神秘人知之甚少,无从猜测。他也不再多想,转身继续往前赶去,身后只留下一大片狼藉。
而就在年轻人走了不久,这个地方突然乌云汇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水冲刷出了新的溪流,地上青草重新钻出土层,几个呼吸间,此地又变成了绿草茵茵,便是那幼小的树苗,也迅速变得茁壮,几乎恢复到了刚刚本来的面貌。
……
义庄前,黑子摆好了桌子,饭菜端上了桌。
菜品简单,有荤有素,还有一碗黄澄澄的酒水。
黑子将戴道晋请上了桌,夫妇二人才落座,便开始吃了起来。黑子看了眼戴道晋脖颈间的黑线,扭头给妻子夹了一块鹿肉,妻子怀有身孕,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戴道晋并没有动筷,他已经很少吃饭,只是偶尔才吃些东西,这碗里的酒水,也是黑子用山里的野果酿的,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被黑子记下了,便一直给他备着。
戴道晋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感受了一番滋味,如以往般沉默。
黑子早已习惯,见怪不怪,虽生活在一起,但两人交流的话,一年都不会超过十句。
吃完饭,黑子就要起身,收拾东西。
戴道晋轻声道:“我欠了老陈头的情,无法报还,却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黑子眼神诧异,忙道:“不用……”
戴道晋没理他,扭头看向他妻子的大肚子,淡淡道:“给你找个师父吧。”
黑子看了看妻子的肚子,有偷偷看了看戴道晋,隐晦的看了眼脖子上的黑线,心中嘀咕,却是没敢吱声,对于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他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但心底里的畏惧,在多年前的那一日就已深深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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