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有此念,便不多想,身形上欺,转眼间已经拦住了那老妪的去路,那老妪“啊”失声叫了一声,显得害怕至极,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拌蒜,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齐宁沉声道:“你是何人?”
那老妪身体发颤,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嘴巴,发出“啊啊”之声,并不说话,齐宁一怔,才知道这老妪竟然是个哑巴。
他也不知这老妪是否装哑巴,冷声问道:“你是这竹林的主人?”
老妪立刻摇头,她左眼肉瘤不小,看上去十分可怖,但另一只眼眸之中却满是惊恐之色。
齐宁抬手指着不远处那排屋子,问道:“你住在这里?”
老妪点点头,口中发出“啊啊”两声,齐宁也不明白她说什么,天色渐渐暗下来,竹林之中更是阴霾,齐宁手中拿着寒刃,道:“你起来,带我回屋子。”
那老妪点点头,勉强挣扎起身来,收拾一下,转身在前带路,齐宁跟在身后,他既知这竹林之内古怪,便处处小心,那老妪也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这老妪稍有异动,齐宁必不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木屋,齐宁令老妪走到赤丹媚那间屋,从外面往里瞧了瞧,见赤丹媚躺在床上,并无异样,这才微松口气,问那老妪道:“这木屋的主人在哪里?为何不见踪迹?”
老妪抬起一只手,向天边方向指了指,口中“啊啊”两声,齐宁倒是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说主人去了远方,心想这四下却是并无看到人迹,看来只有这老妪在,他瞧见这老妪的步子,脚下蹒跚,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妪,微一沉吟,才指着隔壁屋子道:“把门打开。”
竹林深处那白骨尸坑,让齐宁心有余悸,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这四间木屋,有三间关闭,齐宁倒想瞧瞧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那老妪也不犹豫,走过去,打开了门来,齐宁令老妪先进到屋内,那老妪哪敢抗拒,十分顺从,进到屋中,昏黑一片,齐宁扫了一眼,却见到这屋内的情景与旁边大不相同,见到墙壁上挂着各类铁具,似乎是兵器,但又与平常兵器大不相同,有勾有剪,有大有小,不下二三十种,都挂在一面墙上,而屋角处,则放着一张成就的书柜,里面摆着数十本书籍。
齐宁有些奇怪,那老妪似乎看出齐宁的疑惑,指了指墙上的器具,然后做出几个动作,这老妪做出的动作算不得标准,但齐宁一看就明白,那似乎是为人手术的动作,不由一怔,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墙上的各类器具,倒真像是为人手术所用。
他立时便想到后面的白骨尸坑,冷声问道:“你们杀人?”
老妪一愣,但马上摆手摇头,做了几个手势,似乎是在解释,但齐宁却是看不明白,正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叫声,声音焦急:“苗先生在不在?”
齐宁闪身到门前,他视力惊人,看到从池塘对面的竹林小径中正有一人快步而来,背上似乎还背负着一人。
那老妪靠近门前,冲着对面那人指了指,看向齐宁,独目之中带着一丝乞求,齐宁也不知道来者何人,见老妪显出哀求之色,微微点头,那老妪出了门,齐宁跟在身后,很快就见对面那人绕过池塘过来,瞧见老妪,加快步子,看到老妪身后齐宁,有些吃惊。
齐宁早将寒刃隐藏起来,见那人四十出头年纪,头缠一根带子,腰佩弯刀,背上那人双手垂落,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汉子上前几步,向那老妪问道:“盲婆,苗先生在不在?我一位朋友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还请苗先生出手相救。”
盲婆摇摇头,向天边指了指,那汉子皱眉道:“苗先生出远门了?这.....这可怎么办?”将背负的那人小心翼翼放到地上,齐宁见那人一动不动,脖子处却有一处刀口,或许是时间太长,血液已经凝结。
齐宁只看一眼,便知道那人是伤了要害,汉子蹲下身,探手往同伴鼻尖探了探,神情顿时黯然,叹了口气,道:“他.....他没气了。”
齐宁忍不住道:“他被砍伤了动脉,没有及时处理,必死无疑,你找到苗先生又能如何?”
那汉子抬头道:“苗先生医术天下无双.....唔,除了.....除了苗疆的不死圣手能与苗先生相提并论,普天之下谁的医术能与苗先生相比?苗先生能够起死回生,只要有一口气在,无论多重的伤势,也是能够救活过来。”
齐宁听到“不死圣手”四字,心下一凛,暗想原来这人也知道黎西公,黎西公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当真是妙手回春,当初若不是黎西公出手相救,依芙只怕早已经香消玉殒,这苗先生竟然能与黎西公相提并论,医术自然是极其了得。
“你认识苗先生?”齐宁问道,这老妪是个哑巴,齐宁有问,她却不能答,这汉子似乎对苗先生颇为熟悉,不由向他打探。
那汉子皱眉道:“你是什么人?我自然认得苗先生,一年前我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差点没了性命,是苗先生将我救到这里,捡回了一条性命来。苗先生医术高明,他的大恩大德我一直记着,今次我这位朋友被人所伤,只能前来求苗先生相救。”
齐宁心想照这样说来,那苗先生倒是个救死扶伤的好人,暗想自己看到白骨尸坑,又见到丑陋的老妪,看来是先入为主了。
汉子叹了口气,道:“先生不在,多有打扰。”抱起同伴尸首,十分落寞地离开。
等到汉子走远,老妪才转身来,瞧了齐宁一眼,脸上忽地出现异样之色,齐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老妪想了一下,伸出自己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探出两根手指搭在手脉处,然后指了指齐宁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齐宁这次倒是看得明白,这老妪似乎是看出什么不对劲,要为自己把脉。
若是江湖高手,齐宁断然不会将自己的手脉交给对方,不过这老妪显然并无内力,心想那苗先生既然是神医,这老妪跟在身边,多少有两下子,她既察觉自己有些状况,让他看看也是不妨,伸手过去,但还是小心戒备,那老妪探出两根手指搭在齐宁手脉上,片刻之后,才露出一丝笑容,齐宁问道:“有什么问题?”
老妪摇摇头,“啊啊”两声,齐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着赤丹媚还在屋内,问道:“可有生火的炉子?我有位朋友受了伤,也受了寒,我担心她会被寒气所侵。”
老妪也不多言,转身过去其中一间屋,很快就抱了一只炉子过来,齐宁忙上前接过,端回屋内,取了干柴生了火,那老妪更是找了一套衣衫过来,一看便知道这是老妪的衣衫,虽然成就老气,但好歹还算干净,齐宁自然不好为赤丹媚换衣衫,那老妪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亲自过去为赤丹媚换了衣衫,齐宁一直心存提防,并不出门,只是背对着赤丹媚。
一切办妥,齐宁想到楼文师赐药,楼文师说过最多三两个时辰赤丹媚就能苏醒过来,心想白羽鹤给了赤丹媚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这已经过去了快一半,到明天上午,十二个时辰也就到了,那时候白羽鹤将会亲自追拿,赤丹媚前途如何,也只有等赤丹媚自己醒过来之后再做决定。
自己今日护了赤丹媚一天,也算是对得住她,眼下楚国与齐国结亲的事情还没办完,因为赤丹媚的刺杀事件,形势发生了变化,自己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扭转局势,却也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
打定主意,等到赤丹媚醒过来,她能够自保,自己大可以离开。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晚风吹拂,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想到屋子后面竹林中的白骨尸坑,齐宁便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老妪为赤丹媚换过衣衫之后,出了门去,齐宁见她也并无恶意,也任她去了,以他今日之武功,倒也不怕有人居心叵测,只守在赤丹媚身边,等着赤丹媚醒转过来。
他心下却有些狐疑,暗想在那蓬船之上,老汉说竹林这边有一座小庙,庙中有两个和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究竟是那船夫老汉年事已高记性不好,还是另有玄机在其中,心下纳闷,颇为疑惑。
过了大半个时辰,齐宁眼角余光忽地瞧见窗外有身影一闪而过,沉声喝道:“是谁?”那身影速度极快,绝非那老妪,手握寒刃,豁然起身,便要出门看看,谁知道刚刚站起,却感觉头晕目眩,脚下竟然没有丝毫力气,坐下之时全无感觉,这突然站起便立刻感觉到,心下一凛,暗叫不好,腿上无力,竟是撑不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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