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家被抄了,龙卫暗卫还派人前往老家查抄,唐文忠知道自己完了,说实话,这二十多年他可着劲往怀里捞,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有多少财产。身处狱中方知反悔,自己锦衣玉食,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唐文忠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万岁能顾念旧情饶他一命,希望刘维国等人能看在老交情上替他在万岁面前讲情,能活着便是去守皇陵也认了。他向狱卒许下无数好处,让他们给黄喜送信,让黄喜来见自己一面,当年自己救过黄喜,让他改头换面进宫,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要是黄喜不帮忙,那自己就要将他是张伯进的事说出去,反正要死拉上个垫背的。
第五天晚间,唐文忠在牢中昏昏沉沉胡思乱想,听到监牢外有脚步声响,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黄喜。唐文忠立时爬起身,两步窜到栅栏前,双手抓住栅栏,竭力把胖脸往前挤,高声吼道:“黄喜,快救我。”
黄喜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然后挥手让众人退开,身后只留下一名亲信。踏入牢中,一股酸腐的霉味直冲鼻子,黄喜站在门前神情恍惚,这味道如同当年自己和父亲被关在仁州大牢中一样。
唐文忠上前紧紧抓住黄喜的衣服,低声威胁道:“黄喜,你要救我,不然我便将你是张伯进的消息告诉别人,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黄喜淡淡地笑道:“干爹,你放心,我今夜来此便是来救你的。”
唐文忠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口中讷讷地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是万岁近侍……你敢害我。”
黄喜好整以暇地道:“干爹,谁敢暗害你,儿子是奉旨意来的。干爹,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京中都吵翻了天,您府中拉出的财宝足足排了三里长,满京城的百姓都来瞧热闹。干爹,骂你的口水都足够将宫中的铜缸装满五六缸了。”
唐文忠像被抽去了骨头,软坐在地上,傻了片刻,向前爬了两步,抓住黄喜的裤腿央告道:“黄喜,念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去跟万岁回奏,就说老奴知错了,宁愿去守皇陵赎罪。”
黄喜“嘿嘿”冷笑道:“万岁爷最念旧情,刘公公他们也在万岁面前替你讲了好话,万岁爷原本有意饶你死罪。可是干爹你命不好,万岁爷看到北境吃紧的奏报,一急之下又吐血晕倒了。太子爷看到从干爹家中抄出那么多东西,有点眼热,加上京中风议皆说干爹可杀,还有些人怕干爹口不择言牵连到他们,所以让我来暗中送干爹一程,对外只说干爹羞急而起,免得干爹你受一刀之苦。”
唐文忠听到要死,伸手指着黄喜道:“兔崽子,你好狠,咱家要死你也……”
黄喜哪愿听他啰嗦,向后一退步,那亲信上前抓住唐文忠,从他腰前解下裤带套在脖子上,片刻功夫唐文忠手摇脚蹬便断了气。
看着亲信将唐文忠挂在栅栏之上,黄喜对狱丞牛奂山道:“明日奏报吕大人,就说唐文忠自缢身亡。”
牛奂山在狱中为官近二十年,这样的事看过不少,躬身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知道如何去做。”
…………
五月二十日,江安义收到了田守楼从京中寄来的信,得知了京中因科举弊案沸反盈天,唐文忠自缢身死、今科状元项凯捷贬为庶人还乡,一大批新科进士和东宫官员受到查处,太子党羽受到沉重打击,太子的声誉大损……
信中提及太子和楚安王的争斗明显化,天子病情加重已无力制止;为了制衡太子与楚安王,天子任用洛怀王主管户部、司农寺、太仆寺,以刘家为首的一批文武主动聚在洛怀王身边,石重仁已成为京中举足轻重的角色。
江安义对朝堂上的争斗兴趣不大,他远避化州就有躲开纷争的意思。田守楼在信尾提及:五月初,漠军再度攻打镇北城外围,大军的注意力被漠骑牵住,近十万原本降归郑国的漠人部落反水,重归漠国,镇北城的形势变得紧张起来。
看完信,江安义眉头皱起,这样一来,天子答应支撑过五月将派十万大军前来增援恐怕泡了汤,所需的钱粮也成问题,自己准备在麦收之前发动反攻的计划要重新考虑了。
退敌三策的实施见效不大,分化联军诸国在短时间内很难见效;招揽马贼也受挫,朴天豪来信说马贼张口便是要钱粮要军械,说到出兵相助推三阻四;唯有组织溃兵反馈回来的情况让江安义稍感安慰,江安勇、石头等人已经找到了冯定忠,而且联络了数只零散的溃兵,在西域联军的占领区袭击了几次县城,抢夺了一些物资。联军派出清剿,冯定忠等人钻进深山,联军不得不加派兵力驻守县城、关卡,这样一来,联军大营的驻军便只有二十万左右,会野城的压力大减,江安义才会萌生在麦收前发动攻势。
联军三十余万人,所食的粮食大半来自屯田衙门的储粮。今年化州天气不错,丰收在望,如果让西域人收割到新粮不愁军用,那化州将会陷入僵持的局面。
据龙卫的探知,戎弥国主虎锐已经返回,正在准备向化州移民,鼓励戎弥人来化州扎根,只要愿来每人发给车马安家费、住宅一栋、良田二百亩、郑人奴仆五人,其他国家也在开始动员移民。
江安义有些急,化州百姓原本民族混杂,有不少便是从西域而来或者说是西域人的后裔,如果真让西域人移民驻足,再用心经营两年,根基稳固后,再要将他们赶走就难了。
朝庭帮不上忙,手中精锐不过十万,随自己前来化州的援军算得上精锐,安西都护府的残余有四万左右的可用之兵,其他的屯兵和府兵帮不上大忙,靠十万兵马要胜过西域大营中的二十万人,江安义没有丝毫把握。
惆怅地起身,在大堂上转着圈,脑中却响着张克济的话语,“智者未雨绸缪,而今天将大乱,主公需预做准备”。江安义感到阵阵心悸,天将大乱难道真要来临,想到天子一旦逝去,太子登基后可能到来的变数,江安义不敢继续往下想。
张克济的话如同钉子般钉入脑中,让江安义不敢想又不能不想。“主公,北境不安西境不稳,偏逢天子病重,朝局不稳,而国库空虚,一旦天子驾崩,乱局必生。太子与楚安王势如水火,太子即位定会打压楚安王,天子临终前极可能安排楚安王就藩,楚安王就藩后为求自保一定会勾结朝臣暗操朝政,太子若有失德,恐怕朝堂之上离心离德。”
“再有,太子性喜奢糜,即位难免大兴土木、修缮宫殿,边境耗费巨大,银子从何而来,到头来便是百姓税赋增长。主公有点金手的盛誉,太子肯定要向你伸手,届时主公怎么办?欲壑难填,主公便是将整个家产都交给他恐怕太子也不会满足,如果太子要主公压榨百姓多交税赋,主公又当如何?”
江安义头痛不已,以太子的品性张先生猜测极可能发生,若是太平年代国库充盈还能支撑一段时日,可是现在郑国风雨飘摇,实在是经不起多大的折腾。江安义心中暗暗祈求,但愿天子能再活上五六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那才是天下之幸。
“主公树敌甚多,远离朝堂定有馋言相毁,要想平安朝堂之上需有助力,士林之中要有呼声,最重要的是化州要离不开主公。”江安义明白张克济这话暗指养寇自重,只要西域联军不退,朝庭自然不会召回他这个化州经略使。
江安义正色告诉张克济,道:“江某绝不会将自身安危置于化州百姓之上,尽快驱退西域联军收复化州不容改变,先生勿需多言。”
张克济的手从焦黑的脸庞上抚过,道:“主公既然有命,张某自然遵从。张某有一事禀告主公,张某得主公信重,每年花销皆在二十万两以上,张某曾在信中告诉过主公,这些银两主要花在各州组建车马行。”
车马行是江安义任化州刺史的时候,振威镖局与威武镖局相争,杨怀武偏帮威武镖局,江安义退让想出让振武镖局组建车马行,运送前来化州的游客和货物,不过车马行的赢利并不大。张克济得知后便开始在各州之间兴办车马行。
“江家已有车马行一百三十六家,共有良马三千余匹,牛约四千,车马行遍布二十七州。张某有意搜罗落难的青壮和少年,在平山老宅训练两年后便安排在各地的车马行中,这些人对江家、对主公忠心耿耿,十余年来已有三千之数。”
张克济的话让江安义大为震动,张克济搜罗搭救落难之人他清楚,这十多年江家救下的落难之人不下万余,江安义以为这是做善事,没想到张克济存了别样心思。三千余匹马,青壮有三千余人,一声号令便是三千轻骑,足以攻城掠县,张克济好大的手笔。
张克济微笑道:“主公勿忧,这些人分在各地落籍,官府并未查觉,天下太平自然无事,若是主公有难,三千轻骑愿为主公效死。”
(近来多事,不及细思,有空再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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