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畅明园常年都有人在这边收拾打理,却也是清幽干净。
秦逍跟在长孙元鑫身后,行走之时,那铠甲摩擦之声引人瞩目。
“苏州平叛,长孙统领居功至伟。”秦逍对长孙元鑫倒是很客气,于公而言,苏州城能被拿下,长孙元鑫确实是功勋卓著,于私而言,这位统领大人是长孙舍官的兄长,而长孙媚儿对秦逍颇有照顾,是以秦逍对长孙元鑫也充满好感,声音热情:“今日得见统领,三生有幸。”
长孙元鑫没有回头,但语气倒也客气:“效忠朝廷,不求有功,平叛剿贼,实乃分内之事。不过秦少卿在苏州护持殿下,却是忠心耿耿,如果没有秦少卿,苏州的局面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扭转,论起功劳,秦少卿才是首功之臣。”
“统领过誉了。”秦逍微笑道:“来江南之前,长孙舍官还特地嘱咐我,有机会一定要见见统领。”
长孙元鑫突然停下步子,回转身来,诧异道:“你是说.....媚儿?”
秦逍点头笑道:“正是。”从怀中取出长孙媚儿赠送的那块玉佩,递给长孙元鑫,长孙元鑫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还回秦逍,脸上难得显出一丝笑意:“她一切可好?”
“都好。”秦逍收起玉佩。
秦逍心中清楚,长孙元鑫此番领兵前往苏州,事先没有经过兵部调派,虽然是形势所迫,但终究也是坏了国法,之后朝廷会不会降罪,还真是未知之数。
长孙媚人是圣人贴身舍官,有这层关系,长孙元鑫即使受惩处,也自然不会被定重罪。
他一心想要在筹建新军,而筹建新军就势必与江南脱不了关系,长孙元鑫是杭州营统领,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且背后还有长孙媚儿这层关系,要在江南顺利进行自己的募军计划,长孙元鑫这位军方大佬就不得不拉拢,如果一切顺利,在筹建新军的时候得到长孙元鑫的帮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秦逍主动拿出玉佩,正是希望以此拉近与长孙元鑫的关系。
“苏州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畅明园面积不小,顺着青石板小道前行,秦逍轻声问道。
长孙元鑫道:“王母信徒在苏州城剿灭殆尽,或许还有个别漏网之鱼,已经掀不起风浪。为以防万一,公主下令由顾大人暂且统领苏州城内的兵马,目前苏州城内还算稳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至于后面该如何处置,要等朝廷的旨意。”顿了顿,才道:“见到殿下,殿下应该会对你细说。”
长孙元鑫加快步子,来到一处院子外,这院外墙根下一排青竹,随风摇摆,拱门打开着,吕氏兄弟竟然守在院子外。
秦逍和他二人已经十分熟悉,拱手微笑,吕苦一直苦着一张脸,拱手还礼,也不说话,吕甘却是拱手笑道:“秦少卿,这阵子辛累了。”
“两位大哥才是辛苦。”秦逍呵呵笑道。
“殿下在里面等候,赶紧进去吧。”吕甘努努嘴,秦逍点点头,看了长孙元鑫一眼,见长孙元鑫似乎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便只能自己孤身进了院内。
院内繁花似锦,花香四溢,屋里点着灯火,秦逍快步走到门前,恭敬道:“小臣秦逍求见公主殿下!”
“进来吧!”屋里传来公主柔和声音,秦逍进了屋里,只见公主正站在厅内,身上紫红色的大氅还没有取下来,正看着上方的一块匾额,秦逍见到那匾额写着“长和堂”三字,虽然对书法懂得不多,却也看出这三字绝对是上好的书法。
丰腴柔美的公主殿下背对秦逍,没有回头,披在身后的大氅也无法掩饰这位公主殿下妖娆的风姿。
“殿下!”秦逍上前两步,拱手行礼。
公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柔和:“可知道这三字是谁所题?”
秦逍抬头又看了看那块匾额,摇摇头:“小臣不知。”
“是父皇亲笔所题。”公主幽幽道:“本宫记得很清楚,五岁那年,父皇南巡,本宫随在他身边,来到杭州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
秦逍心想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按照公主的年纪推算,先皇帝再有两年也就驾崩了,那应该是最后一次出京南巡。
“父皇当时的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公主道:“所以特地来到江南散心,本宫记得那次南巡,父皇的心情很不错,和我说了许多有关江南的故事。我大唐以武立国,历代先皇帝开疆扩土,建下了赫赫武功。不过父皇与诸多先皇帝心思不一样,他以为真正要让大唐永固,需要的是人心臣服,靠武力可以征服肉体,却很难征服人心。”
秦逍小心翼翼道:“先帝说的没有错。”
“要让人心臣服,便要让天下百姓长久太平,衣食无忧,和睦共处。”公主缓缓道:“他不但希望大唐子民上下齐心,也希望大唐与周边诸国和睦相处,为此特地写了这三个字。”
秦逍犹豫一下,才道:“如果人人都是先帝一样的心思,自然是天下太平。只是先帝宽怀仁厚,但这世上为一己之力不顾苍生社稷的人太多,他们唯恐天下不乱,要让他们和睦相处,就必须拥有让他们臣服的强大力量。”
公主微点螓首,道:“你这话没有说错。”抬起双臂,解开自己大氅的绳结,秦逍站在身后,却没有动弹,公主蹙起秀眉,回头看了一眼,道:“本宫是该说你太老实,还是太蠢?还不过来帮我一下。”
秦逍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帮着公主接下大氅。
大氅褪下,一身宫装的公主殿下更是身段玲珑浮凸,腴美丰润,摆动腰肢,走到椅子坐下,抬头看着秦逍道:“安兴候的遗体在何处?”
“昨日刚刚被护送返京。”秦逍一时也不知道将大氅放在何处,只能搭在手臂上,这几日公主显然一直披着这件大氅,所以大氅上面粘有公主身上的体香,弥漫开来:“神策军中郎将乔瑞昕领兵护卫。”
“可有什么线索?”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刺客的武功极高,陈少监都被他打成重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大天境。陈曦目前已经从鬼门关拉回来,但还有两天时间才可能醒转,我们也在等他醒来之后,看看能否从他口中问出一些线索。”
麝月微微颔首,看上去也并不欢喜,神情颇有些凝重。
秦逍忍不住凑近一些,轻声道:“公主是在担心什么?”
“夏侯宁被杀,并不是什么好事。”麝月美丽的眼眸儿瞟了秦逍一眼,轻叹道:“他带着神策军来江南,抢夺江南财富,能否得手,就看他本事,圣人看着江南争斗,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偏向谁。他在江南折腾归折腾,毕竟还有国法在,倒也不敢毫无顾忌,也正因如此,你在杭州翻案,他才无计可施,不敢明里和你争斗。”抬手指着身边另一张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秦逍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过去将桌上那盏精致的灯盏端起放在麝月身边的案上,麝月蹙眉道:“移灯过来做什么?”
“屋里有些暗,这样能看清楚公主的面容。”
公主一怔,淡淡道:“要看本宫面容做什么?”
“小臣要仔细聆听公主教诲,公主对事情的态度,小臣只有看清面容才能判断。”秦逍笑道:“察言观色,免得说错话被公主训斥。”
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不过灯火靠近,那柔和的灯光洒射在公主美艳绝伦的面庞上,白里透红,妩媚娇艳,确实是风情万种。
“公主觉得安兴候这一死,国相会毫无顾忌?”
“不错。”麝月微点螓首:“你不知道国相对夏侯宁的感情,他一直将夏侯宁当成夏侯家未来的继承人,甚至......!”顿了一顿,漂亮的唇角泛起一丝嘲讽冷笑:“他甚至想过让夏侯宁继承圣人的皇位,如今夏侯宁死在江南,对国相来说,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你说这样的情势下,他怎可能善罢甘休?如果找不到真凶,这笔仇他一定会放在整个江南头上,至少杭州大批的官绅都要为夏侯宁陪葬,真要如此,圣人也未必会阻拦......,你莫忘记,夏侯宁是圣人的亲侄儿,大唐天子的亲侄儿死在杭州,如果杭州不死些人,天子的威仪何在,夏侯家的威名又何在?”
秦逍皱起眉头,轻声道:“如此说来,找不到凶手,杭州将会大难临头?”
“我只盼自己会猜错。”公主苦笑道:“如果圣人纵容国相在杭州大开杀戒,即使是本宫,也保不住他们,甚至.......本宫连自己也保不住。”说到这里,抬起手臂,手肘搁在案上,撑着脸颊,一双美眸盯着灯火,神情凝重,显然此事对她来说,也是异常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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