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眉头一挑:“公子的意思是要动手拿下他们了?”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有些犹豫!”卢小闲踌躇道,“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拒捕,不能一网打尽,就不好办了!”
“其实,根本没有公子你想的那么复杂!”老道士淡淡道,“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的确不好办,但若趁他们还没有防备,在某个深夜同时动手,分而歼之,并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这主意不错!”卢小闲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想歼灭他们,而是要活捉他们!”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老道士想也没想便脱口道:“使用些江湖下三滥迷香之类的东西,保管他们束手就擒!”
“哦?”卢小闲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老道士:“道长,看来你深谙此道嘛,对这些旁门左道的勾当也挺在行!”
老道士一副坦然的模样:“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见识的东西多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是这样,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卢小闲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公子,还有一件事你不得不防!”老道士提醒道。
看的出来,老道士是在尽心竭力的帮着卢小闲。
“道长请讲!”
“动手的时候,尽可能不动要用衙门的人。动手的消息最好也别让他们知道,以免节外生枝!”老道士小声说。
卢小闲目光闪动:“道长,你的意思是……”
老道士冷冷一笑道:“‘天煞’的杀手在洮州潜伏两年多时间,杀了那么多人,最终竟然不了了之,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敢打赌,官府中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卢小闲朝老道士抱拳道:“多谢道长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
由于大唐和吐蕃交战在即,很多做生意的粟特人纷纷离开了洮州城,尤其是在前天,一下就有十几个粟特商人同时离开了,目前洮州城只剩下了四个粟特人没走了。
听了这个消息,卢小闲懊悔不已,要早点知道金陀香的内幕就好了。万一带金陀香来洮州城的粟特商人,正好在离开的这些人当中,这线索等于是又断了。
懊悔归懊悔,卢小闲还是亲自审问了滞留在城中四名粟特商人。
前三个粟特商人在审问中都排除了嫌疑,第四个粟特商人进屋后,卢小闲也懒得跟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我要买你手中的金陀香。”
这个粟特商人一听立刻神色变得慌张起来:“什么金陀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此情形,卢小闲心中有了底,他冷冷道:“想好了再回答,你的回答可关系着你是否能活着离开洮州城。”
粟特商人强装镇定,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金陀香。
“我也不瞒你,有人用从你手里买来的金陀香杀了人,如果你执意不肯说出真相,那么对不起了,只能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依大唐律,杀人偿命,你考虑好!”
粟特商人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见对方心理有了变化,卢小闲大声喝道:“还不赶快交代你是如何杀人害命的的?难道真的想死在异国他乡吗?”
粟特商人终于扛不住了,大声叫道:“我全说,全交代。我没有杀人,我把金陀香卖给了……”
金陀香果然是粟特商人从西域带入洮州城的,这是洮州刺史郭勤用重金向他订购的。除了金陀香之外,还有封在金陀香中的蛇烟。
金陀香本是奇物,每三十年一开花,花开之际根部沙土之中会钻出许多极其细小的飞虫,聚集在花周围,食金陀花粉为生。花谢之后,它们便又钻入沙土中,好似冬眠般,等到花再开时,被香味激活,才再次苏醒,钻出沙土。
这小虫群居而生,飞舞起来,如同一条灵动的蛇,所以叫蛇烟。因为食了金陀花的奇毒,让它们也身含诡异的毒素,一旦遇血肉之食便溶血肉化青烟而去。只是蛇烟不攻击人畜等活物,除非在活物身上有金陀香。
真相大白,杀死曾察的原凶竟然是刺史郭勤。卢小闲非常不解,郭勤是一州刺史,为何要杀死曾察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其他被杀的那些吐谷浑人,同样也应该是郭勤所为。
……
夜半时分,张猛和陈玄礼带着羽林军士和团结兵,按照卢小闲所提供的名单,逐户进行抓捕。
没有丝毫防备的“天煞”杀手,纷纷被擒获关入大牢。
“什么?打伤团结兵跑了?”听了张猛的禀报,卢小闲不由皱起了眉头。
本来可以一网打尽的,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这让卢小闲很不满意。
张猛解释道:“这人很警觉,我们用的迷香根本就没有起作用。再加上他一身功夫了得,十几名团结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跑到哪去了?”卢小闲问道。
“几路人马对他进行了截击,最终他进了郭勤临时的刺史府,便没了踪影!”
“郭勤!又是郭勤!”卢小闲自言自语。
卢小闲本打算将“天煞”的杀手一网打尽后,再去找郭勤算账,没想到他却主动露出了马脚。
“点齐人马,包围刺史府!”卢小闲对张猛一招手,“走,我们会会郭刺史去!”
临时刺史府的院落并不大,此刻被团结兵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像铁桶一般。
数百支火把将刺史府门前照的亮如白昼,卢小闲瞅着紧闭的大门,正要下令砸门,却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背着手,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
团结兵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弩手也将弩瞄准了来人。
卢小闲看得分明,从刺史府出来的这个人正是郭勤。
郭勤环视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士兵,向卢小闲施礼道:“卢公子,郭某这厢有礼了!”
“郭勤!你知罪吗?”卢小闲怒喝道。
“我当然知罪!”郭勤神色坦然道。
“那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卢公子莫心急,你觉得我还能跑得掉吗?就算能跑的掉我也不会跑!”郭勤语气平静的出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我所犯之罪,就是死一百次也算轻的。有些隐情无法让外人知晓,但想给卢公子讲讲清楚,若卢公子信得过在下,就请移步入府,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张猛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斥道:“做什么白日梦呢!待会将你打入大牢,看你招不招。”
卢小闲朝张猛摆摆手,对郭勤道:“好,我就进府听你说说吧!”
说罢,卢小闲向大门走去。
张猛见状顿时急了,赶忙喊道:“小闲,你可不能去呀,万一……”
“没有万一,郭刺史是不会加害于我的!”卢小闲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到了大门前,卢小闲与郭勤并肩走了进去,大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
卢小闲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能揭开谜底的只能是郭勤了,如果不是这原因,卢小闲也许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随着郭勤来到后院,他们进了一个亮着灯的屋子。
进屋后,卢小闲发现有一个人在里面了,他身着一袭黑衣,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前。
卢小闲心中虽有疑问,但他瞅了一眼郭勤并没有说话。
郭勤对着那个人的背影道:“慕容门主,卢公子来了!”
那个人缓缓站起身来,转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卢小闲。
这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在一袭黑衣劲装的相衬下,犹如磐石一般稳重。
卢小闲心中一动,听郭勤喊此人“慕容门主”,说明他复姓慕容,莫非与吐谷浑王室有何关联。
“慕容门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卢公子!”看得出来,郭勤对这位慕容门主很客气。
“你就是卢小闲?”慕容门主目光如箭,打量着卢小闲,缓缓吐出几个字,语气让人捉摸不定。
“正是在下!”卢小闲脸上带着微笑。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黑衣老者叹了口气,朝着郭勤苦笑道,“郭刺史,咱们都老了,这世界是他们的了!”
“可不是吗?”郭勤也感慨着,然后指着慕容门主向卢小闲道:“卢公子,这位是‘天煞’门的门主慕容堪!”
“慕容门主?”卢小闲目光闪动,“不知慕容门主与吐谷浑国王室有何关联?”
“吐谷浑国?”慕容堪语气酸涩道,“世上早已没什么吐谷浑国了,吐谷浑国在三十三年前就已经被吐蕃所灭!若说和那个流亡的国王还有关系的话,那我只能承认我是他的胞弟!”
卢小闲没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煞”门门主,竟然是吐谷浑国王慕容诺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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