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你说这是不是奇迹?”在狄仁杰面前,武则天萌生了一些自我炫耀的心情。
一夜开花,在传统上也是没有的事呀!
“陛下!”狄仁杰惶惑地看着武则天答道,“臣愚不知!”
“普天之下,皇帝的旨意谁能够不凛遵吗?”
狄仁杰不敢回答。
人是不能夺天地造化之功的,但是,事实又如此,他怎样回答?
事实上能否定,常识也不可违反,于是,他怔住了。
武则天得意地一笑,徐徐转身,指着盛开的花说:“这是奇迹,人定胜天!”
狄仁杰跟在她后面,望着上苑中那绚烂的鲜花,神色一片迷惘。
“人力,有时是不能忽视的,”武则天平静地说,“花是依靠暖和的天气开出,现在天气仍寒,当然不能开花。这三天来,无数人在忙活,用人工制造暖流,果然开花了!”
“陛下的智能!”狄仁杰失声说出。
“不是我,是卢小闲!”武则天淡淡道。
“原来是他!”听了卢小闲的名字,狄仁杰有引起释然了。
武则天指着亭前的一丛花,再向狄仁杰说道:“这和自然开出的花并没有不同。”
“是的,陛下!”
“在我们历史上,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想把这种用人工栽培出来的花取一个名字,以志今日的事,并志永久。阁老,你想想,应该替它们取个怎样的名字!”
“这是”狄仁杰沉思着,缓缓说,“这是大唐历史上的盛事!”他有意加重大唐两个字的声调,以微妙的暗示来试探。
“大唐盛事!”她漫不经心地点头,隔了一歇又说,“就把这种花取名唐花吧!”
“唐花?”狄仁杰欣然接口,“好极了,陛下的赐名。”
“你去宣布吧!”她缓步回来,喝了口淡茶漱口,然后微笑着说:“把唐花的名称,以及烘焙唐花的方法都告诉大家!”
……
武则天下旨催花,上林苑百花齐开。
像是传说,但又实实在在发生了,这个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让百姓们津津乐道。
王先生听了这个消息,不禁感慨万分。
太子去突厥,还是相王去突厥,两难的棘手问题,竟然被武则天用如此奇妙的办法给化解了,王先生不能不佩服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欧阳健始终也没想明白。
“子不语怪力乱神!”王先生一脸睿智道,“有些事且勿深究,不然就会落了下乘,你只须学会那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便是了!”
……
“你真的想好了?”卢小闲望着垂头丧气的卢若良。
与上次见面相比,卢若良身上哪还有一丝的盛气凌人。
也难怪,卢若良作为卢家家主,被酷吏威胁打压,只能忍气吞声。被卢家子嗣讽刺挖苦,只能厚着脸皮再次求上门来。既不能反抗,又无法挽救卢家于危难之中。这种无助和窝囊,折磨的他心力憔悴,哪还顾得上去摆家主的架子。
如今,他决定把家主之位让出去,心中反倒有了一份解脱。不在其位,也就不用再承担那么多天大的责任了。
卢怀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叔祖已经想好了,愿意把家主之位让给堂叔。前两天我们就去找过堂叔,但您一直在忙,没有时间见我们,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好吧!卢家的事情我管了!”卢小闲终于松了口,他话音转道,“虽然我现在是卢家的家主了,但我没有时间去打理家族的事务,暂时由人继续履行家主的职责!”
卢若良与卢怀慎愕然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脸色一沉:“怎么?不乐意?”
“没有没有!”二人异口同声道。
“除此之外,你们要做到三件事情!”卢小闲以家主的口气直接吩咐道,“第一,让出家主之事,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对外谁也不用说。第二,在范阳祖宅给我单独备一个院子,将来我要回去住一阵子。第三,开办一所卢氏私塾,聘请教书先生,让族中所有适龄子弟全部进入私塾念书!”
说罢,卢小闲瞅着他们二人:“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卢小闲为何如此安排,但他们现在除了答应之外,哪还再有选择的余地。
……
“就这么简单?”武则天上下打量着卢小闲。
上林苑催花一事,卢小闲立了大功,武则天问他要什么赏赐,没到卢小闲竟然只要她题写的四个字。
“这怎么会简单呢?”卢小闲瞪大了眼睛,振振有辞道,“天下得到陛下墨宝的,能有几个人?这是天大的福分,草民求之不得!“
卢小闲这倒不是恭维武则天,事实上武则天在书法上的造诣很深。
武则天的书法深受唐太宗熏陶,太宗酷爱书法,大量收集王羲之墨迹和法帖,对她研习书法影响很大。武则天登上皇帝宝座后,仍不废弃学书,曾亲自撰写了不少制诰、序跋、碑铭、诗文等,这些书法笔势婉转流利,落笔铿锵有声,风格遒劲潇洒,独特至极。
“好!朕答应了,就给你题四个字吧!”武则天心情不错,顺口问道,“说吧,你要四个字!”
卢小闲想也没想,便脱口道:“陛下就题‘范阳卢氏’四个字吧!”
“哦?”武则天上下打量着卢小闲,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卢家人求到你门上了?”
“没错!”卢小闲点点头,“虽然草民与卢家的人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但六亲不认也是做不出来的!也算是为他们尽尽心吧!”
“看在你这次帮了朕的份上,朕就允了你。但你记住,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武则天面无表情道。
“请陛下放心!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卢小闲信誓旦旦道。
卢小闲得了武则天的墨宝,喜笑颜开谢恩而去。
上官婉儿忍不住叹道:“他能笑到这个法子,真是煞费苦心了!”
有了武则天的墨宝,卢家人就等于有了护身符。来俊臣是个聪明人,只要他看到陛下亲自题写的这四个字,就不会再为难卢氏家族。当然,来俊臣也不会找武则天求证真伪,此事便算是不了了之了。
“这是他该得的!”武则天沉声道,“与太子和相王的安危比起来,这点事不算什么的!”
出了皇城,卢小闲在应天门前碰到急匆匆而来的武延秀。
“你这是要去哪?”卢小闲奇怪的问。
“我去求陛下一件事情!”武延秀平静的说。
“你没事吧?”卢小闲有些担心,劝道,“有些事,是没办法强求的,你要想开点!”
卢小闲猜测,武延秀去见陛下,还是为了李裹儿的事情。
“我没事!”武延秀对卢小闲笑了笑,“我去见陛下是说别的事,你放心吧!”
说罢,武延秀不再理会卢小闲,径自进了皇城。
面对卢小闲这样的好朋友,除了善意的谎言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话虽然这么说,但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又如何当作没发生呢?
就算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武延秀心中的绝望让他无处躲藏!
为了让自己尽快走出这段痛苦的日子,武延秀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
……
卢若良前来与卢小闲道别,卢小闲没有给他摆送行酒。
“来俊臣没有再为难你吧!”卢小闲淡淡的问。
“没有!”卢若良表情繁杂,嗫嗫的回答,“我按您的意思把陛下的题字裱了悬挂起来,来俊臣见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自此再也没提过娶亲之事!”
“陛下的墨宝可要收好了!”卢小闲目光有些飘渺,“那天我说的三件不,不要忘记了!”
说罢,卢小闲转身而去。
瞅着卢小闲的背影,卢若良脸上显出一丝苦涩来。
卢若良走后,卢小闲派人将岑少白、刑峰和詹魁喊到府里来。
听完卢小闲的安排,岑少白疑惑的问:“公子在帝都待得好好的,怎么想起在范阳置办产业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的洛阳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平静!狡兔还有三窟呢,我也得未雨绸缪,早点想好退路。”说到这里,卢小闲笑着看向詹魁,“如果我没记错,詹师傅的老家应该是在范阳吧?”
詹魁点头道:“公子没有记错,我的老家的确是在范阳!”
“那就好!”卢小闲一本正经道,“咱的秋风破既然开到了你的老家,可不能坏了咱的名声!”
“放心吧,公子!这事包在我身上!”詹魁拍着胸脯道,“将来公子你到范阳时,我保证咱范阳的秋风破,绝对不会比洛阳差!”
卢小闲点点头,又对刑峰吩咐道:“你到府里去支些银子,把黑虎、黄毛还有众兄弟都带去范阳,到了范阳一切都听岑先生安排!”
卢小闲手下的壮奴,都是经过生死考验历练的。
不,现在不应该再喊他们壮奴了。卢小闲已让他脱离贱籍,成为良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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