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恕己如何?”太平公主又提了一个人。
太平公主与李显较劲,必须要要借助李旦的力量,否则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袁恕己担任相王府司马,太平公主要借助李旦的力量,这个人是无法绕过去的。
为了获得袁恕已的支持,太平公主也不隐瞒,直接找到袁恕已,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袁恕已早就有让李旦登基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于是袁恕已也成了太平公主的自己人。
“不可!”谢云轩又一次否定了太平公主的建议,“他还是留在相王府,作用会更大一些。让他做宰相,得不偿失。”
大周禁军由南衙诸军和北衙禁军组成。前者屯于宫南,就在李旦手中;后者屯于宫内,由武则天亲辖。
若是让袁恕己去做宰相,那他们就等于失去了对南衙军的控制,的确有些得不偿失。
自己提议的人选,两次被谢云轩否定,这让太平公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她语气不善的问:“那你说谁合适?”
谢云轩胸有成竹,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张柬之!”
张柬之?
太平公主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脱口道:“他是不是年龄有些太大了?”
张柬之年轻时补为大学生,他广泛地涉猎经史书籍。
垂拱三年,六十三岁的张柬之才参加了吏部铨选,授为清源县丞。
两年后,武则天大开制举。制举对应试者并没有特殊要求,无论是白身士人,还是前资官都可以参加。甚至连现任官,都可以应试,只要确有真才实学。
这一年应制举的有千余人,大多为青年学子,而超过五十岁的只有张柬之一人,这一年他已经六十五了。
考试结束,张柬之却听说自己竟落入下第,心灰意冷,便收拾行囊,准备回襄阳。
这时又传出消息,说武则天看到中第人数很少,认为其中必有遗漏便下旨重新试策。
张柬之竟借此东风,自下第被判人甲第,天下第一,武则天遂授监察御史。
载初元年九月九日,武则天正式下制改国号为周,以载初元年为天授元年。这一年,张柬之任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后来,张柬之入朝被授司刑少卿,目前居秋官侍郎之位。
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张柬之做宰相都绰绰有余。不地,太平公主说的没错,张柬之年龄的确有些大,今年已经七十八了。
“只要他能把事情办成,殿下会在乎他的年龄大小吗?”谢云轩反问道。
谢云轩说的没错,只要能办成事,太平公主才不会在乎张柬之是七十岁还是一百岁呢?
“你为什么会推荐他呢?”太平公主奇怪的问。
“张柬之非常能隐忍,且心向李唐!”
“何以见得?”太平公主眉头微挑。
“张柬之进士及第后,曾任许王府仓曹参军。许王素节的母亲萧淑妃当年与陛下争斗,终被幽杀,素节也被出为申州刺史。素节作《忠孝论》以自明,张柬之就上书将这篇文章奏明高宗。陛下看后不悦,遂贬之为鄙阳郡王,安置袁州,张柬之也回到襄阳老家。载初元年,许王被缢杀而死。张柬之回到朝中任官,就这样过了二十年,之前的事件渐渐地被人遗忘掉了。之所以没有人在意他,就是因为他的隐忍。”
谢云轩对张柬之的底细如数家珍,看得出来他没少下功夫。
“张柬之隐忍还说得过去,但你怎么知道他心向李唐呢?”太平公主打破砂锅问到底。
“天授二年九月,张柬之母亲丘氏病故于家,他守制在家为父母合葬墓撰写铭文,其中称母亲丘氏‘以永昌三年九月三日终于私第’,殿下不觉得耐人寻味吗?”
太平公主心中一动,似乎明了了什么。
谢云轩直接揭开了谜底:“永昌元年十一月,陛下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周,年号改为天授元年。永昌仅用不及一年,便已改元,永昌三年实是天授二年。张柬之他为何不书天授而沿用永昌年号?说穿了,因为永昌是最后一个行用唐朝正朔的年号。为了奉行正朔,张柬用大胆的行动来表明心迹,这还不是心向李唐吗?”
太平公主瞅了一眼谢云轩,没有说话。
眼前这个年经人真可谓是心细如发,这么不起眼的细节,竟然也能被他关注到。与这样的人做敌人,肯定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好在他们现在是同盟关系。
“最关键的一点是,只有让张柬之做宰相,姚崇才可能心甘情愿的退出!”谢云轩侃侃道,“张柬之任合、蜀二州刺史,环境极其艰苦。之后再度回京城,就是因为狄仁杰的缘故。他之所以能任秋官侍郎,也是由狄仁杰推荐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张柬之也算是狄仁杰的学生,由他担任宰相,至少姚崇不会排斥!”
张柬之虽然年龄比狄仁杰大,但朝中官员的师生关系,一般不论年纪大小,狄仁杰向皇帝推荐而与张柬之形成的师生关系,这与个人在朝廷的资历和威望有关年龄没有任何关系。
该想的谢云轩全想到了,太平公主无话可说,也只有按他的意思去办了。
谢云轩离开之后,太平公主再次让人去把李重润请来。
短短数日未见,李重润就象变了个人似的。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头发有些微乱,哪还有当初的潇洒模样。。
也许李重润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他绝对是个痴情种子。在这一点上,他比武延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裴环的突然失踪,李重润都不知道这些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刚开始,李重润只是以为裴环在故意躲着他,但是,慢慢的他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裴环始终再没有出现过。
他发疯一样的到处寻找裴环,但结果却是沮丧的。裴环像幽灵一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这个现实摆在眼前时,李重润感觉就像有人一拳打在他的内脏上,让他受了很重的伤,然后又掉进一个无底深渊。
悲伤有无数种形式的表达,但感觉只一种:疼。
现在的李重润,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到李重润这副景象,太平公主不由有些同情他了。当年,她也曾有过与李重润一样的经历。
她夫君薛绍的长兄薛顗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武则天下令将薛顗处死,此事牵连到薛绍。
薛绍刚被抓进狱中,造反的证据不足,太平公主就为此奔波,毕竟是结发夫妻。
她到武则天面前去哭诉,让武则天留情放了薛绍。但是,武则天并没有因此而放了薛绍,反而打了薛绍一百棍之后便把他关在狱中不让人探望,最终饿死。
当时太平公主第四个孩子刚刚满月,她非常伤心,那段时间的绝望,与现在的李重润何其相似。
同情归同情,但该做什么太平公主还是能拎得清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润哥儿,裴环失踪的事情我听说了,既然事情发生了,你还是振作点吧!”
李重润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使人痛苦的往往不是生活的不幸,而是希望的破灭;最使人绝望的往往不是挫折的打击,而是心灵的死亡。
如此颓废的李重润,可不是太平公主想看到的,她还要利用李重润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呢,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她狠狠心,用异常冷酷的声音道:“润哥儿,裴环你别找了,找你也找不见,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李重润猛得看向太平公主:“姑姑,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裴环在哪里!”
“如果我猜错,裴环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太平公主淡淡道,“当年,武攸暨的妻子和裴环一样,突然消息了再就没有出现过,然后我就嫁给了武攸暨,成了他新的妻子!”
李重润一脸的惊骇,声音也变得颤抖了:“姑姑,你的意思是说,裴环她已经……”
“陛下将武三思的女儿武玲许给你,你却坚决不愿娶武玲过门,若按陛下以往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你。不过,因为父亲的缘故,她容忍了你!”说到这里,太平公主直视着李重润,“但裴环就不一样了,她必须死,只有这样武氏族人的女儿才能嫁给你做王妃。”
“可是……”李重润慌乱道,“陛下怎么会知道裴环的事呢?”
太平公主笑了:“你太小看陛下了,有来俊臣在,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她?”
李重润惊呆了,尽管他不愿意相信太平公主的分析,但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的确是事实。
怪不得李重润去报官时,接案子的官员支支吾吾,讳莫如深。怪不得李重润找裴环的父亲裴粹询问情况时,裴粹一脸悲哀什么也不说,只是催着他赶紧离开。
显然,所有人都明白裴环是因何而失踪的,只有李重润自己不知道。
原来是自己害死了裴环,李重润悲从心起,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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