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对李显道:“陛下,要实在不行,把妾身交出去吧!”
李显大怒,当然不肯交出韦皇后。韦皇后终于松了口气,正因为她对李显的了解,才敢说出欲擒故纵之语。
李显趴在楼槛上仔细看了好一会,始终没有发现李重俊的影子,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让太子前来见朕!”李显冲着李多祚大声喊道。
听了李显的喊话,李多祚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现在他到哪里去找太子。
羽林士兵见状,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军心顿时动摇起来。
见李多祚没有回话,李显心中底气更足,大声道:“太子向来孝顺,如何会与你一起逼宫?你这是假借太子之命谋反!”
听了李显的话,羽林士兵顿时哗然。
“噤声!”李多祚大声吼道。
不能不说,李多祚对羽林士兵的威慑力实在不小,他平日里治军严谨,听了李多祚的命令,羽林士兵顿时噤若寒蝉。
“陛下,臣去灭灭他们的威风!”跟在李显身后的杨思突然道。
“杨思,你要做什么?”李显不由一惊,大声喊道,但还有杨思的身影。
李多祚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只有孤注一掷才能死中求活。他正准备下令
玄武门内突然冲出一人,手持长剑,逢人便砍,不一会便杀出一条血路,到了野呼利十步以内。
李显看得真切,这个像杀神一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思。他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杨思,竟然如此勇武,不由一怔。
杨思就一只大鸟一般高高跃起,原本单手所持长剑已,已合握在双手间举过了头顶,借着下落之势狠狠劈了下去。
剑适于刺,而利于劈,此刻杨思化剑为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以不可思议的力度劈向野呼利。
野呼利久经杀阵,不慌不忙举起手中长槊格挡。
大唐军中长槊槊干坚韧无比,就算砍刀也无法劈得动,更何况只是一柄长剑?
长剑与槊柄碰撞,“噗嗤”只听到沉闷的一声,长剑竟然将槊柄劈成两半,速度不减继续劈向野呼利。
野呼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劈成两半,鲜血四溅,落于马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是野呼利的轻敌,另一方面是杨思力道大的出奇,更重要的原因是杨思手中之剑非常奇特。
此剑为玄铁所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般的刀剑根本不可能劈断长槊之柄,但玄铁剑就不一样了。
杨思浑身是血,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目瞪口呆的羽林军士,冷哼一声,返身便从玄武又回去了。
羽林士兵见杨思宛如关云长杯酒斩华雄一般,便将大将野乎利砍死,士气大挫。
李显趁热打铁,不顾尊卑,向门下的叛军高声喊道:“你们都是朕的亲兵兵,为何要胁从叛逆来讨伐朕?如果你们能立刻归顺,杀死叛军首领,朕不仅不追究你们,还会赏赐你们荣华富贵……”
站在玄武门楼子上的,是李唐王朝的真正天子。李多祚只不过是打着太子的旗号谋反,更何况太子从始至终也没有露过面。
羽林兵士宣誓要效忠的是大唐天子,而不是羽林大将军。于是,他们开始倒戈,反身向他们的长官发起攻击。
李多祚见大势已去,不由仰天长叹:“太子负我!”
不一会,李多祚、李承况、李千里、沙咤忠义等人便被斩于玄武门下,斩于李显的眼皮下。
一时间玄武门下血流成河,永远血流成河的玄武门,多少兵变都是发生在这血色的城门下。
……
这三天来,李重俊终于体验到什么是丧家之犬的感觉。当年,李重俊与裴岳在江湖搏命厮杀,虽然艰险无比,可每一次任务结束后,总会得到译充沛的休养。
可这一次不一样,一路上二人被无数羽林骑兵追击,不休不眠,体力已严重透支。更糟糕的是,他们二人都负了伤,而且还伤的不轻。
为了躲避追捕,他们不得不躲入深山当中,毕竟人的两条腿是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
羽林士兵得到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重俊与裴岳躲进密林中,情形并没有改善多少。
羽林士兵在将校的带领下,弃马进山搜索,其执着程度可见一斑。
李重俊与裴岳实在是跑不动了,二人相依靠在一棵杨树下,喘着粗气,狼狈之极。
李重俊苦笑道:“裴叔,是我连累你了!”
“主人,我们俩这么些年,哪有谁连累谁一说!”裴岳倒是很看得开,“能与主人死在一起,我裴岳这辈子也值了!”
李重俊叹了口气:“说实话,真的很怀念当年黑白剑客驰骋江湖的那段日子!”
“主人,我也很怀念那段日子!”裴岳脸上露出了笑意。
“只可惜我生在了帝王家,不但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如玉!”
一想到如玉,李重俊心中有由绞痛。
“主人……”裴岳还没来得及劝慰李重俊,突然警觉道:“有人往这边来了!”
明知有危险接近,二人却无法动弹分毫,他们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
十几名羽林士兵,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成扇形向二人围拢过来。
“是太子殿下吗?”为首那名校尉沉声问道。
“是我!”李重俊反问道,“你是何人?”
“未将左羽林军果毅校尉赵思慎,奉上令特来请殿下回京!”
赵思慎话说的很客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李重俊心里很明白,若是请不动,他们只有绑了,无论如何肯定是要被押解回京的。
李重俊闭上了眼睛。
请也好,绑也罢,已经不重要了,以现在的处境,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发言权。
空中突然传来一连串利箭破空的呼啸之声,接着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重俊蓦然睁开双眼,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羽林士兵已经全部倒地,他们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倒在地上的果毅校尉赵思慎,右手抽刀只抽出一半,双目圆睁,早已没有了气息。
这些羽林士兵分明是被强弩袭杀,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是谁干的?
一丝疑惑涌上李重俊与裴岳的心头。
片刻间,一群黑衣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仅是黑衣黑裤,就连面上也罩着黑色面套,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用随身携带的铁铲,就地迅速挖掘起来,片刻间便挖出一个土坑来,不一会那些羽林士兵的尸体便被扔进土坑内。接着,便开始添土,三两下便掩埋完毕。
这还不算完,多余的土被他们四处洒开,然后再用枯草将新土轻轻覆盖,直到掩埋之处与四周无异,这才停下手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饶是李重俊与裴岳杀人无数,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非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十几名羽林士兵会被埋在这深山老林当中,他们真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们是什么人?”李重俊惊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李重俊的回话,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几名黑衣人,拿着两个麻袋向李重俊与裴岳走来。不用问,他是要把二人装进麻袋里去。
这几名黑衣人走到近前,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接二连三直挺挺摔倒在地,声音很大,就像倒下的一截截木桩。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黑衣人说话了,语气中带着惊慌。
话音未落,“扑通”“扑通”所有黑衣人都倒地不起了,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呜呜的风声。
李重俊惊骇之下,只觉得眼皮沉重,脑袋也抬不起来。
“扑通”一声,他身边的裴岳也歪倒在地。
李重俊倒地之际,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抓紧时间清理现场,迅速把他们俩带走!”
李重俊残存的意识里,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来不及想便已经没有知觉。
……
王先生背着手,站在树下,眉头紧蹙。
欧阳健小声禀报道:“师父,十四名羽林士兵,还有咱们的二十一名手下,无一活口!李重俊与裴岳也不见了!”
楚成在一旁补充道:“我查看过了,那十四名羽林士兵是被我们的人射杀的。但我们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还是大意了!”王先生轻喟道,“若我没猜错,对方肯定是用了毒,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声无息杀死二十一人!”
唐倩点点头道:“师父说的是,他们是用了毒,而且这种毒非常霸道,无色无味,可以在瞬间让人失去知觉!就是在唐门中,这种毒也不多见!”
唐倩虽然是王先生的弟子,但也是蜀中唐门中人,对用毒的判断她是内行。
“师兄,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楚成小心翼翼的问。
王先生苦笑道:“计划如此周密,分寸拿捏如此到位,时机掌握分毫不差,除了那位让我们头疼的老对手,我再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卢小闲?”楚成与欧阳健异口同声道。
乍一听这名字,唐倩心头没来由的一惊,她怕引起王先生的不满,赶忙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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