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穆乾韧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可他为何会来到幽州城?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屈尊做起鸡倌来呢。
卢无稽试探着问道:“不知穆兄的家在……“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穆乾韧摇摇头,喝了口酒不再说话。
见穆乾韧不愿说,卢无稽便不再问,岔开话题道:“穆兄,您是内行,能否为我讲解一下,这斗鸡大会是什么过程,最终如何定输赢?”
卢无稽问的,卢宇霄同样想知道,也把目光投到了穆乾韧的身上。
这回穆乾韧没有拒绝,笑着解释道:“很简单,按斗鸡规矩,双方先互相观察对方的斗鸡,谓之“对鸡”;然后抱鸡上台撒手,谓之“放鸡”。放鸡后点起一炷朝天香,每斗一炷香算作一“盘”,双方共斗三盘,即头盘、中盘和残盘。每盘之间,略作休整,鸡倌将斗鸡抱起,用嘴噙水往鸡身上喷洒,给斗鸡降温,使之恢复体力,谓之“使水”。三盘战罢,一般便会定出胜负,看谁的斗鸡落荒而逃便算输了!”
常王二人的斗鸡大会,已成为幽州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谁胜谁负的悬念更是扣人心弦。毫无疑问,卢无稽和卢宇霄内心也在期盼着这场决斗。
徐老爹的烧酒是自家酿的,徐老爹与穆乾韧都喝上头了。
卢宇霄饮的不多,但也面红耳赤。
卢无稽却喝的最多,这些日子他过得很郁闷,想借酒发泄一下,所以频频举杯。
可谁知,他越喝越清醒,三两斤酒下肚,跟没事人一样。
卢小闲在一旁瞅着也很是诧异,没想到卢无稽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如此能喝酒。
卢无稽奇怪地向徐老爹问:“我是头次饮酒,市面上的酒都与您酿的一样烈吗?”
徐老爹尴尬地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穆乾韧借着酒劲道,“市面上最有名的酒有郢州富水、乌程若下、河中桑落、袁州宜春、荥阳土窟春、富平石冻春、剑南烧春、宜城九酝、浔阳湓水、齐地鲁酒。若要喝长安佳酿,有西市腔、新丰酒、阿婆清,这些酒都不如徐老爹酿的酒烈!”
卢无稽愣愣地看着穆乾韧,他对酒竟然了如指掌。
见卢小闲这副模样,穆乾韧摇头晃脑继续道:“说起喝酒来,皇宫内还有更奇特的法子呢!遇有大的宴请时,会建起一个高坫台,台上放着大银瓶,自左埋有地下管道,美酒通过管道直通台下,往上涌入高坫的银瓶中。银瓶下有管道引出,将美酒转注饮者杯中。多的时候有数千人之众,敞开痛饮,还剩下一半的酒没饮完。”
卢无稽听傻了,这种喝酒的法子闻所未闻。
卢小闲看了一眼穆乾韧,淡淡道:“我说穆公子,你咋就改不了这喜欢吹牛的毛病,天底下哪有如此喝洒的?难道你去过皇宫?”
听了卢小闲的话,穆乾韧似乎突然清醒了,讪讪笑道:“卢公子说的是,今天吹牛又吹过头了!来来来,我们喝酒!”
……
卢无稽很严肃地瞅着卢宇霄:“你可别诓我,到底带银子没有?”
卢宇霄从怀中掏出个钱袋来,在卢无稽面前晃了晃:“呶,足足二十两呢,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听到了碎银碰撞的响声,卢无稽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走,看斗鸡大会去喽!”
进了幽州城,卢宇霄向人打听清楚斗鸡大会的地点,二人一路来到一个大大的院落门前。
门口有两个壮汉把守着,闲杂人等是不允许入内的。
卢宇霄向看门人报了穆乾韧的名字,其中一人点点头,让他们二人等着,扭头便进了院子。
不一会,穆乾韧从院里出来,带着二人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正中央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斗鸡台,台边的看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观看斗鸡的至少要交三百文,当然出钱多的待遇也不一样。
离斗鸡台最近的地方,放着几个胡椅,胡桌上则摆放着茶汤和点心。
穆乾韧偷偷告诉他们,坐这样的位置,至少要花五两银子。
卢宇霄虽然带了银子,可要花五两银子去坐那位置,也是舍不得的。
卢无稽对穆乾韧道:“穆兄,说起斗鸡来,我可是门外汉,穆兄可否介绍一二这斗鸡技巧?”
穆乾韧似乎对大赛已经胸有成竹,否则也不会有心情与卢无稽闲聊,他笑了笑:“这要说起来,话便长了,说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说完。不过,常用的有‘金距’、‘花冠’、‘芥羽’、‘狸膏’等法子。”
卢无稽和卢宇霄盯着穆乾韧,静待下文。
穆乾韧侃侃而谈:“‘金距’是用铁片裹在鸡的脚爪上,以增加斗鸡的攻击力。‘花冠’是在鸡的鸡冠上戴上红绸,不仅仅为了好看,还有保护作用,鸡冠可是对方攻击的主要部位之一。‘芥羽’是在鸡的翅膀上涂上芥末粉,振动翅膀扇出的芥末粉就会迷住对方鸡的眼睛。‘狸膏’是让斗鸡适应狐狸的气味。”
“这是为何?”卢宇霄插言道。
“鸡最怕的狐狸,一闻到狐狸味,就会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所以在被训练鸡的场所要长期放置用狐狸肉炼制出的一种油。开始时,这些鸡会寝食不安,恐惧躁动,时间一长,它们就会习惯了。等到比赛开始之时,鸡的主人会在己方鸡的头上略微抹上一点狐狸油,气味虽然轻微,但对方的鸡由于平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这样一来,两只鸡刚刚上场,己方就已稳稳地占据了优势。”
卢无稽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斗鸡竟有如此多的名堂。
“穆兄,你斗鸡是不是也要用这些法子?”卢宇霄又问道。
穆乾韧摇摇头,不屑一顾道:“我才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法子,比的是斗鸡真正的厮杀能力!”
斗鸡还没有开始,听了穆乾韧这一番话,二人已经心潮澎湃。
穆乾韧对二人道:“斗鸡大会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开始,你们先去找个地方歇一会吧,我得过去招呼招呼了!”
“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开始?”卢无稽想了想,对穆乾韧道:“穆兄,趁这个空档,我们想去看看徐老爹,你看行吗?”
穆乾韧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递给卢无稽:“唔!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没顾上给徐老爹送上次的狗肉钱,正好,你们帮我带去给他!”
卢无稽赶忙摆手:“不用了,这次我们带了银子!”
说罢,卢无稽拉着卢宇霄便朝院外走去。
穆乾韧向他们大声叮咛:“待会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看门的报我的名字,就能进来!”
“知道了!”卢无稽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大门外。
二人轻车熟路,不一会便来到徐老爹家的门前。
跟上次一样,大门依然紧闭,但卢无稽和卢宇霄没有了上次的拘谨,大大方方径自上前敲门。
敲了好半晌,也没有人应声。
莫非徐老爹与小珍姑娘不在家?
卢无稽与卢宇霄正打算转身离去,门开了,徐老爹出现在二人面前。
短短数日,徐老爹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愁云密布,哪还有上次的爽朗。
“噢!是两位小郎君呀,不知你们有何事?”徐老爹声音斯哑,显然还记得卢无稽和卢宇霄。
“徐老爹,上次吃了您的狗肉,今日我们是专程付钱来的!”卢宇霄一脸诚恳。
“都是自家吃食,哪能收钱呢?两位小郎君,老汉家中出了变故,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徐老爹说完,就要掩门。
卢无稽觉得奇怪,赶忙上前拦住:“徐老爹,不知您说的变故,是指何事?”
徐老爹听了卢无稽的发问,面上现出悲戚,摇头叹了口气:“唉!不说也罢!”
卢无稽和颜悦色劝道:“徐老爹!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给您出出主意呢!”
卢无稽的诚心实意打动了徐老爹,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他点点头:“两位小郎君,屋里请!”
一进屋,卢无稽就迫不急待问:徐老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珍,她……”徐老爹话刚出口,便哽咽起来。
徐老爹口中的小珍,就是上次请他俩进屋吃狗肉的那个姑娘,卢无稽对她颇有好感。
听了徐老爹的话,卢无稽心中一惊,追问道:“小珍姑娘她怎么了?”
“小珍她杀了人,被官府拘走了,这个苦命的孩子!”徐老爹不由泪水潸然。
“什么?”
卢无稽和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热情大大方方的小珍姑娘竟会杀人。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二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不可能,小珍姑娘怎么会杀人呢,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卢无稽沉声问道:“徐老爹,你能把经过说得仔细些吗?”
徐老爹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卢无稽也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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