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卢无稽急切地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我把他送到忠悯寺,交给法正方丈了!”
“怎么不把他也带到这儿来?”卢无稽埋怨道。
老叫花撇撇嘴:“说的轻巧,巴掌大点的地方,一个人住就很挤,加上你勉强能住的下,若再来个胖子,你让他住哪?”
老叫花说的是实情,土地庙实在是太小了,卢宇霄要住进来,估计转身都困难。
卢无稽不言语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对老叫花道:“师父,我想自己安静一会,行吗?”
“行行行!”老叫花忙不迭点头:“你好好休息!师父去给你弄点吃的!”
老叫花走后,卢无稽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卢无稽措手不及,他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既然被赶出了卢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再说了,卢无稽内心对卢家并不留恋,除了对阿娘有些愧疚,其他的他一点也不稀罕。
老叫花说的没错,自己和他有缘,以后土地庙就是他的家了。
……
“无稽!”卢小闲看着虚弱的卢无稽,心中有些不忍,“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让再回到卢家!”
卢无稽摇摇头:“卢家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你今后怎么办?要不要我帮忙?”
“我自有打算!”卢无稽冲着卢小闲一笑,“好意我心领了,您不可能帮我一辈子,谢谢了!”
……
卢若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卢家最近真的很邪门,先是卢无忧无缘无故暴死。
接着,是卢无稽和卢宇霄被暴怒的老太爷逐出家门。
再下来,卢无伤也突然失踪了。
一连串打击之下,卢若良怎么能受得了?
放在以前,为卢若良熬药的事情,肯定是由许氏来打理的。可这两日,魏氏前所未有的勤快,从许氏手里接过这一重任,亲自为卢若良和夫人熬药。
熬好了药,魏氏并不亲自送去正房,而是让儿子亲自给卢若良端去。
这是卢若悲的建议,趁这个机会让卢无涯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将来卢无涯还真能做卢家家主。
魏氏对卢若悲言听计从,佩服的五体投地。若说之前与卢若悲的苟合,是因为儿子的短处捏在了他的手里,自己被逼无奈。可现在,完全是魏氏自己主动的。
事情果然朝着卢若悲预料的方向发展,如今卢家能继承家主的,只剩下魏氏的儿子卢无涯了。
儿子最终的上位,少不得卢若悲在其中运作。为了儿子的将来的,魏氏必须要笼络住二老爷。
魏氏刚把熬药的罐放在火上,便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
魏氏吓了一跳,扭头见是卢若悲,她一边挣脱一边嗔道:“死鬼,大白天的,也不怕别人看见!”
卢若悲也不答话,嘴唇凑到魏氏的耳垂边上亲吻起来。
魏氏被他搅得混身瘫软,双颊绯红。
“我去房里等你,你快点!”卢若悲说完这句话,悄然离去。
魏氏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药罐,整整衣襟,然后出了门。
一番云雨之后,魏氏已经瘫软在炕上。
卢若悲飞快的穿好衣服,也不打招呼,很快离开了。
灶房内,卢若悲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的粉末倒入药罐里,然后闪身而出。
半夜时分,卢若良吐血身亡。
卢家家主暴毙身亡,让卢家上下人心惶惶。
关键时刻,卢若悲挺身而出,他怀疑卢若良死的蹊跷,立刻报了官。
卢家是幽州的大家族,家主猝死也算是大事,郭敬之亲自带着府衙的人前来验尸。
据仵作报告,卢若良周围有呕吐物,五官流血,舌头起疱,是中了剧毒。腹部青黑,而指甲颜色不变,说明他早上没有吃东西,是空腹中毒。
郭敬之让继续检验卢若良喝过药,结果在药渣里验出了砒霜。毫无疑问,卢若良是被人毒死的。
为卢若良端药的卢无涯被官府带走,押入大牢准备次日进行审问。
谁知,当天夜里,卢无涯在大牢里竟畏罪竟自溢身亡了。
听到儿子的死讯,魏氏疯了。她整日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又哭又笑,逢人便说儿子是冤枉的。
……
卢无稽可以下地的同时,老叫花带来卢家的消息。
老叫花平静的说,说的很详细。
卢无稽静静的听,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没错,卢无稽现在与卢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卢家的事情同样与卢无稽没有关系。
老叫花说完,盯着卢无稽看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土地庙。
卢无稽的平静,让老叫花心中有了一丝愧疚。
“这位大姐,不知你是要找谁?”土地庙外传来老叫花的声音。
“找我儿子,我听别人说,他在这儿!”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
这是个妇人的声音,尽管嘶哑,但卢无稽还是听出来了,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老叫花又问道。
“他叫……”那个妇人停了下来,愣愣瞅着老叫花身后。
卢无稽站在土地庙门前,看着许氏,彻底惊呆了。
才仅仅分别了几日,许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佝偻着背,面色腊黄,满脸皱纹,一头秀发已经全部花白。
三十多岁的许氏,看是去竟然像六十岁的老妇人。
这还是那个秀丽年轻、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吗?
卢无稽心头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冲上前去,扶住许氏:“阿娘,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许氏看到卢无稽,嘴唇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老叫花也觉得心里不好受,一扭头转身进了土地庙。
许氏一边哭一边说:“儿呀……老爷……他……死了……是被毒死的……死的好残……阿娘……看不下去……这两天……阿娘……睡不着……一闭眼……就全是他的影子……老爷他是好人……他不该死呀……”
许氏越哭越伤心,卢无稽没有语言来劝慰她,只能不停的抚着她的背,好让她的气能顺些。
卢无稽能够理解许氏现在的心情。
许氏自小便生活在卢家大院,少女时,就一直陪伴着卢若良,后来她为卢若良生下儿子,依然伺候着卢若良,这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卢若良是她的天,是她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难怪许氏会变成这个样子,难怪她会突然满头白发。因为,卢若良死了,她的天塌了,她的半条命也没了。
良久,许氏才止住哭泣,她拉着卢无稽的手:“儿呀,能找到你,阿娘也就放心了!阿娘知道你知道你受了委曲,知道你在心里怨恨老太爷和老爷。其实,他们也不容易,也挺苦的。阿娘想求你,你就原谅他们吧!尤其是老爷,他都去了,也不知道在那边会不会孤单!“
说到这里,许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阿娘!我不怨恨他们!”为了让许氏能够心安,卢无稽违心说了假话。
“这就好!”许氏一脸欣慰道,“阿娘要走了!记着,阿娘不在你身边,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别让阿娘放心不下!”
看着许氏颤颤巍巍远去的背影,卢无稽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老叫花瞅了一眼面色忧郁的卢无稽:“她走了?”
卢无稽点点头。
他双目无神,不知在想着什么,手里捏了几个骰子,来回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叫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打扰他,静静坐在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叫花皱着眉头道:“无稽呀,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哦!”老叫花沉吟道:“我总觉得你阿娘有些不对劲,给你说的怎么都是告别的话,难道她要出远门!”
“我阿娘怎么可能出……”卢无稽脸色一变,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向外跑去。
……
许氏死了,从卢无稽那里出来,她回到卢家大院,穿戴整齐然后悬梁自尽了。
卢无稽去晚了一步。
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没有去晚,最后也会是这么个结果,因为许氏的心已经死了。
卢若良的死,对许氏打击是致命的。若说这世上还有放不下的,那就是她的儿子了。见卢无稽最后一面,只是向他告别。
许氏死的第二天,夫人也死了,她的死法与许氏一模一样。
卢无稽很羡慕卢若良。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这两个厮守他一生的女人都做到了,他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很幸福。
回想起近段时日,卢无稽就像在梦中一般。他狠狠甩了甩脑袋,似乎要把所有的烦恼都要甩出去。
……
自从卢无稽住进土地庙,这里似乎热闹了许多。
卢无稽瞅着进来的管家,冲他微微一笑:“您老最近还好吧?”
管家没想到,这个时候卢小闲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瞅了一眼老叫花,对卢无稽道:“无稽少爷,你可否与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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