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事情,不提也罢。”赵朗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只是随便问问,今天是专门找你来喝酒的。”卢小闲脸上挂着笑意。
“多谢卢公子还记得我。”赵朗感激道。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往事,不一会一坛酒便见了底。
卢小闲瞅着赵朗,直言不讳道:“我是来请你出山的!”
“出山?出什么山?”赵朗上下打量着卢小闲,似乎想看出些端倪。
卢小闲拈了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缓缓道:“人嘛,从哪里跌倒自然要从哪里爬起来,我想您也不例外!是吧?”
赵朗面上阴晴不定:“卢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盯着赵朗:“自打您不做捕头之后,县衙那些捕快都变成什么样了?”
赵朗没有说话。
“上上下下都烂到根了!”卢小闲叹了口气道。
赵朗依然没有说话。
“听牛捕快说,您做捕头的时候,常教导捕快们要谨记四字箴言?”
“一方平安!”赵朗终于开口了。
“不错,不是惩恶扬善,也不是名留青史,而是一方平安!既然做捕快,就要保一方平安,一方平安都不能保护的捕快,连茅坑里的石头都不如。”卢小闲说道。
“哼哼!”赵朗忽然笑了,他把喝空的酒壶扔到一边,将卢小闲带来的酒坛打开,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砸着舌头,意犹未尽道:“我已经不是捕头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这不过是你的理由罢了。”卢小闲目光锐利,“一身皮而已,你想要再做捕头便是了!。”
赵朗诧异地看着卢小闲:“我知道你能做到,只是……”
赵朗顿了顿道,“我不想做?你知道我有理由拒绝的。”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肯定会做!”卢小闲用同样的目光盯着赵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无时无刻不在盘算,怎么把那些土匪给灭了!”
赵朗不说话了,卢小闲的确着得很准,赵朗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卢小闲继续道:“你以前的法子不对,要想彻底剿灭匪患,得另想法子!”
听了卢小闲这话,赵朗不禁动容,他朝着卢小闲一抱拳道:“请卢公子赐教!”
“其一,土匪与县城的人有勾结,县衙内肯定有他们的眼线。你想想,不论我们这边有什么举动,土匪都会提前得到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剿灭他们?也正是这个原因,赵捕头您才会裁在他们手里。”
赵朗点点头:“没错!”
“所以说,要想剿灭土匪,只有掐断他们与县城的联系,让他们变成瞎子,这样才能一击而中!”
“这谈何容易?”赵朗长叹一声。
“说容易也容易,这事我正在做!”卢小闲接着道,“其二,不能随时掌握土匪的动向,这让剿匪变得异常困难。所以,必须要在土匪内部有内应,随时掌握土匪的情况,关键时刻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个我也想过!”赵朗目光灼灼道,“我曾经收买过一名土匪做内应,可惜他只是个小喽啰,传不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后来被土匪发现给处死了,打这以后,土匪对内奸防范很严,我也就再没有机会了!”
卢小闲笑了笑:“我已经在青龙寨安置了眼线,今后我还会在其他土匪窝里安排人手,知己知彼,他们必败!”
赵朗诧异地看着卢小闲,心中暗自嘀咕:他真的是刚来曲城吗?这种事情他是怎么做到的?
“其三,土匪盘踞之地大多人烟稀少,易守难攻,只能智取,而不能强攻。赵捕头之前的做法,便大大不可取!”
“卢公子说的没错!”赵朗心悦诚服道,“这一年来,我也在反思这个问题!说实话,剿匪与战场打仗不一样,我过于依仗以前的经验了!”
“其四,曲城周边虽然土匪众多,但最大也就是青龙寨、老爷岭和石人山三股,只要能灭了这三股土匪,其余的在震慑之下必然会投降。擒贼擒王,所以我们要把精力放在剿灭这三股土匪上。”
卢小闲站起身来,对赵朗道:“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自己掂量吧,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告辞!”卢小闲朝赵朗一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屋子一下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桌上的灯火忽闪忽闪来回跳跃,赵朗脸上神色不定,像一座雕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赵朗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将酒狠狠灌进了肚里。
……
卢小闲奇怪的向牛全问道:“牛捕快,这两日怎么没见曾县令?”
“曾县令这几日一直待在内宅,不但不办公事,甚至连面也不露!”
“这是怎么回事?”卢小闲奇怪地问道。
“据说曾县令的独子得了怪病,他请了吴德忙着瞧病呢,哪有心思办公事?”
卢小闲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来到华云峰的药铺,笑着对华云峰道:“华郎中,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华云峰一头雾水。
卢小闲把曾牧野儿子得病之事告知了华云峰,接着又补充道:“这是获得医牌的好机会,怎么样,瞧瞧去?
华云峰想也没想便道:“瞧瞧就瞧瞧!”
到了县衙内宅门口,卢小闲对门房道:“烦请通报一声县令大人,捕快卢小闲求见!”
门房瞅了一眼卢小闲,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卢捕快,县令大人吩咐过,谁也不见!”
卢小闲笑着对门房道:“门房大哥,我请人专门来给县令大人的小公子瞧病,若治好了小公子的病,您不也是大功一件吗?还是麻烦通报一声吧!”
说话间,一锭银子悄悄塞进门房的手中。
门房一掂便知道银子份量不轻,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道:“卢捕快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通报!”
曾牧野的独子从小身体就弱,八九岁时不巧又从树上坠落,虽没伤筋动骨落下什么残疾,却从此变得脸黄黄的,身子骨病恹恹的,人无精打采的。
最近一段时日,儿子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眼看着儿子越来越瘦,曾牧野心中焦虑不安。
吴德正给躺在床上的小公子喂药,行医多年的吴德对小公子的病也是一筹莫展。
曾牧野心情烦燥地问道:“究竟怎么样?”
“姐夫,您放心,吃了我的药要不了多久便会没事的!”吴德宽慰着曾牧野。
“放你娘的狗屁!”曾牧野突然大吼道,“放心,我能放心吗?这都多久了,一点起色都没有!你告诉我,到底能不能治好?”
吴德没想到曾牧野会突然发作,吓得一哆嗦,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牧野已经忍耐很久了,为了帮吴德赚钱,曾牧野将县城的郎中都赶走了,为此不惜背了一身骂名。
如今,自己的儿子生病,一直都是请吴德来瞧的,不但没有任何起色,反而越来越重,他怎能不着急。
见吴德惊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曾牧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若将吴德赶走,让谁来给儿子看病呢?
曾牧野终于尝到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大人!”门外传来了门房的声音,“有人求见!”
“不见不见!”心烦意乱的曾牧野怒吼道,“不是说过嘛,谁都不见,你耳朵塞驴毛了吗?”
门房并没有离去,而是小声道:“他说是来给小公子瞧病的!”
“瞧病的?”曾牧野一愣,沉默了片刻,放缓了声音道,“你且进来说话!”
“是!”门房进屋来,垂首站立。
“你说仔细些,谁要来给小公子瞧病?”曾牧野问道。
“是卢捕快,他带了郎中专程来为小公子瞧病!”
“卢小闲?”曾牧野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怎么是他?”
卢小闲进县衙做捕快,曾牧野是同意了的,若没有他点头,吴仕祺就算花再多的银子也是白搭。
吴德一听有人来瞧病,顿时急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和自己过不去吗?
他对曾牧野劝道:“姐夫,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请外人来呀,万一要是出了问题……”
曾牧野冷哼一声道:难道我非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你若能治得好,我何须请别人来治?你不用说了!”
吴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曾牧野不再理会他,对门房吩咐道:“赶紧有请卢捕快!”
一进门,卢小闲便看见愁眉苦脸的曾牧野,他朝曾牧野施礼道:“属下见过县令大人!”
“免礼!”曾牧野问道,“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回大人的话,很习惯!”卢小闲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多谢大人栽培!”
曾牧野瞅了一眼卢小闲身旁的华云峰,沉吟道:“卢公子,听说你请人来给犬子看病了?”
卢小闲赶忙点头,指了指华云峰道:“属下听说大人的公子病了,特请了一位郎中来瞧瞧,说不定能医好公子的病!”
曾牧野打量着华郎中,见他四十岁上下,土头土脸,头戴一顶瓦楞帽,身穿着半新不旧的青布长衫,脚上是踢死牛的尖口布鞋。他心中有些狐疑,怎么看上去不像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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