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这是要去哪?”卢小闲笑着问道。
“哦,我给阿娘去买些糯米糕来!”赵朗问道,“有事?”
“没什么事,要不我改天再来!”
“来都来了,哪能走呢?”赵朗领着卢小闲回到屋里,对一个老太太道,“娘,他是我的朋友卢捕快,今天要留他一起吃饭,我去买些酒菜,马上回来!”
卢小闲无奈,只好对老太太道:“那就打扰了!”
老太太将卢小闲请到屋里,二人坐下。
卢小闲感慨道:“阿婆,赵捕头对您很孝顺,您生了个好儿子!”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唏嘘道,“朗儿对我确实孝顺,但他不是我的亲儿子!”
卢小闲当然知道赵朗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但他只能假装不知了,故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儿子十七岁从军为大唐征战,这么多年都他的消息,前年收到他的家信,说可以回家过年。我白天盼夜里昐,最后没盼来儿子,却来了朗儿。朗儿告诉我,我儿子阵亡了,他今后做我儿子,给我养老送终……”
独子的离世,让老太太悲痛过度生了一场大病,不吃不喝卧床不起,这可急坏了赵朗,不停地求药问医,每天坐在床边伺候。
几天下来,老太太瘦得皮包骨头,身子虚弱极了。
这一天,赵朗又熬了一碗稠粘的菜粥,跪在老太太的床前,流着眼泪劝说:“阿娘,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再健康的人也熬不住,你好歹吃点喝点,挺过这几天病就会有转机,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赵朗的真情终于感动了老太太,她流着泪强撑身子,接过碗口一口咽了下去。
打这以后,赵朗便与老太太相依为命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动情道:“朗儿虽不是亲儿子,但比亲生的还要孝顺。都是我拖累了他,他为照顾我,至今都没有成亲!”
听了老太太的话,卢小闲良久无语。
正感慨之际,赵朗回来了。
老太太对赵朗道:“朗儿,你陪卢捕快坐会,阿娘去准备饭菜,待会你们喝几杯。”
看着老太太离去,卢小闲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赵朗深施一礼:“你是真男人,是真英雄,请受我一拜!”
赵朗赶忙起身:“卢公子,万万莫要如此,我可受不起!”
卢小闲心情沉重道:“这事怪我,我对不住丛晨!”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赵朗摇摇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提它了!”
“对了!”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向赵朗问道,“你说的那个公报私仇的死太监叫什么名字?”
赵朗看了一眼卢小闲,见他目光坚定,知道回避不了,只得告诉他:“叫田克文,王将军战死后,田克文不仅没有承担任何责任,又回到宫中去做太监了!”
“田克文,田克文!”卢小闲念叨着,颇有此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记下了,将来有一天要让我遇到他……哼哼……”
二人正聊得兴起,老太太已将炒好的菜端进了屋里。
“卢捕快,尝尝老太婆的手艺!”老太太招呼着卢小闲。
……
从赵朗那里出来,卢小闲叫上海叔与吉温,直接去了县衙。
进了捕快房,卢小闲笑着向众捕快打招呼,但却没人应,只有牛捕快朝他暗自使了个眼色。
卢小闲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沙贵皱着眉头对卢小闲道:“卢捕快,你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现在才来点卯?”
沙贵是衙门的捕头,也是卢小闲现在的上司,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很少与他打交道。
“哦,我下次会注意的!”卢小闲不动声色道,“怎么?沙捕头找我有事吗?”
“县令大人派了差,你赶紧与仵作去一趟城外刘家庄!”沙贵表情生硬道。
“去刘家庄做什么?为什么要等我?”卢小闲不解,上下打量着沙贵。
“让你去又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捕快吗?既然是捕快,那就得听吩咐,我是捕头,你自然要听我的!”沙贵冷哼一声,“至于去了做什么,县令大人也要去,到时候你听吩咐便是了,问那么多做甚?!”
听了沙贵这话,卢小闲不由心头火起,正要发作,却被人摁住了肩头。
卢小闲回头一看,是管毅。
管毅朝卢小闲施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满脸笑容对沙贵道:“沙捕头,卢捕快头次当这种差,不熟悉情况在所难免,我陪他走一趟吧!”
沙贵瞅了一眼管毅,没有说话。
管毅也瞅着沙贵,慢慢收回脸上的笑容:“怎么?沙捕头,连这点面子也不给?”
管毅平日虽然瞧不上沙贵,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像今日这般不客气很少见。
沙贵虽然是捕头,可平日里办差还得依仗管毅,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只好点头道:“好吧!”
说罢,沙贵背手离开捕快房。
刘家庄距县城大约五里路,曾牧野坐着官轿走在头前,一班捕快、衙役、书吏与仵作跟在轿子后面,浩浩荡荡朝刘家庄而去。
管毅扭头瞥了一眼卢小闲,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为沙贵的事生气呢,便笑着劝道:“卢捕快,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什么?”卢小闲感觉出管毅话中有话。
管毅放低了声音:“你可知道,他今日为什么要给你脸子看?”
卢小闲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沙贵今日犯了什么病,便向管毅问道,“说来听听?”
“还不是因为你给县令大人的公子瞧了病!”管毅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本来就是靠关系上来的,什么能力都没有,他怕你将来取代了他!”
卢小闲知道,沙贵是县丞沙清泉的亲侄子。一年前,赵朗因官银被劫一案,被免去了捕头职务,在沙清泉运作之下,沙贵由一名普通捕快摇身一变成为了捕头。
“我才来了几天,怎么可能取代他呢?”卢小闲哭笑不得。
“你若了解沙贵的为人,你就不会有此疑问了!”管毅满脸不屑道,“他这捕头位置本身就来的不正,所以就怕有人比他强。就拿我来讲,自打他做了捕头,就一直在防范着我,生怕有一天我取代了他,若不是他还需要我帮着办差,早就将我踩在脚下了。卢捕快初来乍到便与县令大人有了这层关系,他怎能不对你有所顾忌?给你脸子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说实话,他这捕头的位置我还真没瞧上!”卢小闲听罢恍然大悟,苦笑着摇摇头道,“再说了,这位置本就该有本事的人来坐,像他这样的,肯定长不了!”
听了卢小闲这话,管毅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喜色,点头附和道:“卢捕快说的没错,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今后咱兄弟俩还得多亲近亲近!”
管毅说的一点没错,这些日子来沙贵的心情很不好。当了捕头之后,很多人对沙贵不服气,特别是管毅,打心眼里瞧不上他,这让他很有危机感。
不过,沙贵心里清楚,只要沙清泉在一天,管毅便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自打卢小闲来了之后,情况又有了不同。
沙清泉经常将卢小闲挂在嘴上,时不时地以此为由敲打沙贵,这让沙贵心里很不舒服。
每当沙贵听到有人提起卢小闲的时候,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甚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此人将来很可能会取代自己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沙贵想不对卢小闲生出敌意都难。
……
卢小闲随着曾牧野一行来到刘家庄。
在刘员外家中的一间屋外,聚集着很多家丁和婢女,脸上都显出惊恐的神色。
刘家大公子死状及其残忍,肚皮完全被剥开,五脏六腑袒露在外。上面还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牙印,似被什么东西咀嚼过一般。
尸体旁,一群饥饿的苍蝇不停盘旋着飞来飞去。
如此血腥的死状,让卢小闲不由眉头紧蹙。
曾牧野在刘家找了个房间,现场开堂,提审了一干人等,大概知道了凶案发生的前后过沙。
昨天是刘员外六十大寿,刘府一大早便张灯结彩,大院里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刘员外人缘不错,前来拜寿的客人们一拨接一拨涌进院去,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一手提着打狗棍,一手拿着讨饭的破碗,大摇大摆随着人流也想混上半口美味。
在入口处中年乞丐被管家刘中摆手拦下,乞丐贼心不死,挥着棍子大喊大叫往里硬闯。
刘员外正领着五个儿子出门迎客,瞧见这一幕,正待开口,五公子刘华抢先一步,冲上前就是几拳几脚,将乞丐打得嗷傲直叫栽倒在地。
刘华不解气地骂到:“臭花子,念在今天我爹六十大寿,姑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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