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距离康居城比起大食国远多了,大唐向来是重农抑商,因而来往昭武九国的大唐商人也比大食商人数量要少很多。
苏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康居城内才抓了十七名大唐商人,可卢小闲却很轻松便在大食到康国的商道上劫持几个大商队,到手的大食商人是苏伽的十倍。
康居城内住有不少大食商人,他们联合去找苏伽,要求苏伽放人避免出现断绝商道之事。
就算再不情愿,苏伽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卢小闲一招釜底抽薪,完全出乎苏伽的意料之外,左右权衡之下,苏伽只有乖乖放了那十七名大唐商人。
一场沸沸扬扬的闹剧,最终草草收场,苏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上次大闹康居城让苏伽很丢面子,而这一次苏伽更是颜面扫地。他对卢小闲的愤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恨不得将卢小闲碎尸万段。
苏伽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为了挽回颜面,他不惜屈尊前往屈底波的总督府求教,只要能干掉卢小闲,现在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愿意。
……
屈底波还是名义上的总督,实际上他已经没有自由了。
苏伽成为为大食军队主帅,屈底波就再也没能出总督府的大门半步,更别说是见到苏伽本人了。
苏里曼继任哈里发,屈底波已经意识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苏伽夺了他的兵权,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总督府内静等那一天的到来。
苏伽的突然来访,让屈底波有些意外。
听苏伽说了来意,屈底波心中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屈底波阅人无数,卢小闲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早看出此人不好对付。就算他本亲自和卢小闲交锋,也不见得能稳占上风,更何况是苏伽?
见屈底波不言语,苏伽知道屈底波吃软不吃硬,来的时候就已想好了对策。
他换了一副谦恭的模样,懊悔地对屈底波道:“总督大人,夺取您的兵权是尊敬的哈里发下的旨意,我也无能为力。现在我才明白,您当年在昭武九国取得的战绩多么来之不易。现在我遇到麻烦了,请总督大人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剿灭那些该死的大唐人!”
屈底波依然低头不语,苏伽大声道:“就算我苏伽对不住您,难道大食帝国也对不住您吗?总督大人能眼睁睁看着帝国利益受损而无动于衷吗?”
听了苏伽的质问,屈底波浑身一颤,猛然抬起头来,嘴唇嗫嗫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良久,屈底波叹了口气,对苏伽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苏伽不假思索道,“只要能消灭那些大唐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军队交给我指挥,你不能插手!”屈底波缓缓道。
“什么?”苏伽脸色一变,上下打量着屈底波。
屈底波哼了一声道:“我是怕你瞎指挥,坏了我的计划!你想多了,这事办完你还主帅!”
听了屈底波毫不留情面的话,苏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怒火,阴沉着脸点点头:“我答应了,总督大人抓紧时间吧!”
说罢,苏伽转身准备离去,这一瞬间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狞笑。
……
听了燕谷的汇报,卢小闲挑眉问道:“谷儿,消息确切吗?”
燕谷点点头:“千真万确,整整五十辆大车,一百多个车夫,三百多个大食兵,我的人一直远远跟着他们,绝对不会错!”
“车上运的什么?”卢小闲又问。
“不知道!”燕谷小声道,“车上蒙着油布,我的人不敢靠太近,看不清运的是什么!”
卢小闲半晌无语。
黑蝎子不由急了,催促道:“定国公,这么好的机会,你犹豫什么?”
卢小闲摇摇头:“大食人吃了那么多亏,他怎么会不长记性,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估计这是个阴谋!”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仇恨水:“侯兄,你怎么看?”
仇恨水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卢小闲想了想,又问燕谷:“跟踪过程中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大食军队暗中护送?”
“没有!”燕谷肯定地摇摇头道:“我派人探查过了,方圆三十里都没有任何大食军队的踪影!”
“定国公,干吧,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放过呀!”黑蝎子一脸期望地看着卢小闲。
“不行!”卢小闲断然道,“这一次我们不做,只是失去一次机会而已,贸然行动或许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卢小闲已经决定,黑蝎子无奈只能听从,脸上的不甘显露无疑。
卢小闲正要劝黑蝎子,却见一个壮汉大步流星向他走来。
“定国公,好消息!”壮汉见了卢小闲兴高采烈道。
“霍头领,什么好消息?”卢小闲问道,
大食人采取强制手段强迫信仰大食教,让百姓不得不虚以委蛇以求自保,但也有一些粟特人不甘于此,他们投到了黑蝎子麾下,与黑蝎子一起四处袭击大食人。
这支队伍的人员五花八门,有平民、僧侣,有商人、士兵,甚至还有许多游侠和沙匪,而霍锵便是他们的首领。
霍锵是土生土长的粟特人,祖上一直做生意,唯独他做了游侠,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喜欢。
别的粟特人投奔黑蝎子,或许是对大食人的憎恨,而霍锵与他们不同,他投奔黑蝎子有自己的心思。
一直以来,霍锵都在暗恋黑蝎子。
以前黑蝎子是独行游侠,武功高强,霍锵根本没机会接近黑蝎子,只能将心思深深隐藏起来。
黑蝎子对大食人恨之入骨,凡是要杀大食人的来投奔,黑蝎子都会收留。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霍锵当然不会放弃,为了能天天见到黑蝎子,他毫不犹豫投奔了黑蝎子。
霍锵压低声音道:“我的手下探听到,有一个大食人的辎重队进入康国,大概明日午时到达康居城,我们可以干一次大的,在路上把他们全部干掉!”
卢小闲眉头蹙的更紧,如此隐秘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这里面没有鬼才怪呢。
黑蝎子瞥了一眼霍锵,没好气道:“我当什么好消息呢,定国公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决定这一次不出手了!”
“为什么?”霍锵瞪大了眼睛。
“定国公怕这是大食人的圈套!”黑蝎子怏怏道。
黑蝎子说话语气虽然不善,但在霍锵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尽管不知道卢小闲为何不同意此次出手,但他却能听得出来,黑蝎子对卢小闲决定的不满。
为了博得美人的青睐,霍锵挺直胸膛道:“定国公,你时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必死敢战的决心,是无法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又缩头缩尾了呢?”
卢小闲淡淡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代表着白白去送死。打仗不但要有勇气,更要学会动脑子。目前,我们只有这么多力量,若因计划不周而全部葬送,那就不值了。”
霍锵凛然道:“我不管大食人有没有阴谋,这仗我打定了,就算大食人真有什么阴谋,搭上这条性命我也认了。”说到这里,霍锵瞅了一眼黑蝎子,又对卢小闲接着道,“既然定国公有顾虑,这场仗就让霍某带着自己的弟兄唱主角吧!”
“霍头领,我和你一起去!”黑蝎子向前走了几步,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霍锵的身旁。
见黑蝎子如此决绝,狼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黑蝎子,可手伸了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告辞了!”霍锵朝卢小闲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
黑蝎子朝着卢小闲微微点头,也转身跟在了霍锵的身后。
“你们等等!”
霍锵与黑蝎子停住了脚步,二人转过身来,霍锵奇怪看着卢小闲:“定国公还有什么吩咐吗?”
卢小闲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波澜不惊道:“你们先去做准备,两个时辰后出发!”
“啊?”二人没听明白卢小闲的意思,顿时愣在了当场。
仇恨水接口道:“你们没听出来吗?定国公同意打这仗了,两个时辰准备完之后,所有人马一起开拔。”
“真的?太好了!”黑蝎子像个孩子般雀跃起来。
黑蝎子笑起来真美,霍锵看的呆住了。
送走霍锵与黑蝎子后,卢小闲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仇恨水看着卢小闲,意味深长道:“定国公,你是怕他们中了计全军覆没,所以才答应一起行动的吧?”
卢小闲叹了口气道:“在这里,康国百姓才是真正的主人,若没有他们的支持,不管是大唐、吐蕃还是大食,都不可能立足。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羊入虎口而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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