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虽注意到了域源,但崩碎得太快,根本不及细细体味。
荆春万没想到这老魔竟起了研究的心思,无可奈何,只好击出一招。
澎湃的灵气聚成一块昏黄的土系印章,纵横三丈,裹挟着如山之势,凌空压下,轰然砸在地上,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及数丈的大坑,方圆百丈的土地,尽数龟裂。
许易的注意力,全在所灵气聚成的印章背后的那个内陷的点上,细细品咂,觉奥妙无穷。
“关于域源,老荆你知道多少?”
对这域源,许易是越来越好奇了。
七千剑在灵气异变后,就演化了无与伦比的威力,若将浑天剑在此界复原,想想他都忍不住激动。
何况,荆春自己也说了,四级域源只在传说中得见。
如此威力的功法,许易当然不愿舍弃。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理解域源的基础上,不弄清这一点,复原浑天剑便无从谈起。
荆春道,“不敢瞒尊兄,我对域源所知实在有限,平素大家都按照工夫修行,能练成就好,没有谁去深究域源的。”
面上谦恭,心中真对许易不耐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许易完全是无知者无畏,域源乃是功法的核心,要想弄懂域源,便要彻底解构功法。
能解构功法的都是什么人,哪一个不是传承有序的大修士。
区区培灵修士,就想解构功法,再造妙玄,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许易道,“这样吧,荆兄不妨试着向我攻击,我想亲身体会场域之妙。”
许易经历地难事太多了,解析场域,显然不在其中。
二十年封闭在景宸殿,他研究功法的时间,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
的确,研究功法是极枯燥,且极难一窥门径,许易熬过了枯燥期。
以数术的眼光,解析所有的功法,找出功法构成的规律,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成功改造斗转星移神功,便是他对功法解析、再造能力的明证。
荆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却没见过自以为是到自恋地步的。
心中再不爽,身体为人奴役,也只能乖乖听命。
荆春抱拳道,“尊兄,倘若不慎伤了尊兄,又该如何是好?”
心中却想着,你若让我随意出手,我若不让你弄个灰头土脸,便算对不起你这番盛情。
许易道,“若伤了我,便算你的本事。”
荆春心中暗喜,飞身跃开,许易亦紧随他身后。
“尊兄,看招!”
喝声方落,荆春猛地一挥手,一块巨土印翻天朝许易砸来。
二人相隔极近,巨土印来势狂猛,许易根本来不及躲开。
荆春心中陡然惶恐,若是这一印砸得实了,伤了这魔头的性命,小魔头发起飙来,又该如何是好?
在他看来,许易必定是被自己这猛烈一击,吓得呆滞了,竟一动不动。
轰然一声巨响,那巨土印正中许易,狂暴的灵力席卷全场,许易哼也未哼一声,被拍进了深坑。
满场一众倒霉军团成员全看得呆滞了,皆生出剧烈的惶恐,生怕许易有事,小魔头发疯。
更有甚者,在心中生出拼死一搏的念头,暴施杀手,解决掉小魔头。
便在众人的震惊中,许易自烟尘滚滚的巨坑中,跃了出来,满面的沉思。
却不忘冲荆春道,“老荆,继续用那土印砸我,滋味不够。”
荆春面上惊容稍敛,心头陡生憋闷,大手一挥,又是两道巨印落下,朝许易狂砸而去。
转瞬,半柱香过去了,荆春双手扶着膝盖,弯了腰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液如水滴一般,聚成了瀑布,狂泄而下。
他已经精疲力竭,体内的灵气几乎耗竭。
他不仅用了巨土印,能试的攻击都试过了,却根本无法伤了许易一根毫毛。
最麻烦的是,许易却像一位孜孜不倦的受虐狂,一遍遍催促他攻击,且看他的面色,还竟是越被攻击,越生出欢喜。
“好了,老荆歇歇吧,打出来的攻击,越来越缺滋味,老王,你们三兄弟一起上吧,最好是用合击来攻我。”
许易语态轻松,心情不错。
挨了荆春半柱香的攻击,许易收获非小。
这种亲身在场中,接受攻击,顺带着体味域源之妙的办法,很有效果。
许易甚至已经能清楚地感悟到,一个带有场域的功法的击出,他的核心攻击的爆点在何处。
而且,他对域源的认知,也不在简单的浮于表面,他已经摸清了域源的来由。
正是一种灵气特殊结构的交合点。
若将场域比作一张网,那域源便是整张网的总结头。
往往场域攻击的合击,也会衍出新的变化,出现多个域源,并不罕见。
而这种攻击造成的多域源,便相当于,多个场域的大网,相互拼接。
但这种拼接,必定不是简单的拼接,而会生出玄妙的变化。
此刻,许易让长脸三人同时攻击,便是想体悟这种多域源的形成的过程。
从过程中,把握场域的奥妙,域源的玄机。
不过才半盏茶,长脸三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许易也有些憔悴,连灌几口灵液,神色才恢复轻松。
而他的心情,终于明快了太多,对未来也看得更加清晰了。
长脸三人合击,带给他的所得,远远超过了荆春的攻击。
果然只有在变化中,域源的奥妙,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场域互相纠缠结合之际,域源先解体,再聚合,显露出的和谐之美,正是隐藏在深处的数术之妙。
把握住了这一关键,比看多少解析功法的典籍,都来得重要。
而且这种和谐的变化,在故纸堆中,永远得不到最直观的体现。
“老苏,你们六个也练起来吧,就不用打我了,我得歇会儿,你们三三互打,也可以六人合力打苍天,我看着就行。”
许易打算趁热打铁,继续研究。
丝毫不管苏大当家等人脸上,那尴尬得已如大便形状的表情。
“打苍天?老子是得有多疯。”
苏大当家兄弟六人怨念无穷。
苏大当家一行六人,再是不痛快,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流露面上。
该办的事,还得听吩咐照办。
许易脱出来,不再立身于攻击中,身体需要回补是其中的一层原因。
另一层原因便是,他已经入山看山,现在需要跳出山外来看山,不同的角度,必定有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收获。
他如今也是身份,地位够了,活出来了,要看场限制级大戏,立时就有真人表演。
苏大当家等人,简直就成了他手下的演员,他成了执掌导筒的终极潜规则者。
一旦几人的攻击,出现了精妙的变化,许导便会叫停,让几人重新演绎,直到他弄明白,才会接着进行。
处在戏中的苏大当家等人,就别提多别扭,这般一会儿三人对抗,一会儿六人合击,灵气狂飙,场域漫洒,消耗非小,实在难受。
他们根本不信许易有研究功法的能力,不过是在胡乱瞎折腾,折磨人。
谁听说过,就看着人家打架,就能研究透彻功法的?
只是这混蛋,不懂装懂,折腾出的场面,实在奢侈。
便是仙门中的大人物,要研究功法,也万万组织不起这等阵容,让一堆修士合力攻击,耗费天量灵力。
这等花费,谁也轻易担负不起。
偏偏这魔头,根本不用惜力,只需动动眼神,便能达到了。
“尊兄,有猎人御空飞过。”
忽的,有人朗声示警。
许易抬起头来,却见四名金服猎人的身影,已风驰电掣地驰向远方,眨眼已到千丈之外。
想要追击,已是不及。
“大哥,那帮人在干什么,六人交战,竟有七人围观,打得惊天动地,却没什么伤亡,咱们还准备去捡便宜,差点没陷进去。”
远遁的四名猎人中一位生着丹凤眼的青年,忍不住抱怨道。
他身旁的壮汉笑道,“这还看不明白,定是那些混蛋做的局,故意引我等下水,幸亏大哥谨慎,不然可就真陷进去了。”
居中的老者微微颔首,“猎物越来越少,猎人的心思便也就野了,弄不好今次的买卖,便要折本,不过,那帮家伙弄的局,倒是值得借鉴,不如咱们也照猫画虎,坑死一个是一个,只是别像他们打得那么凶,感觉拿命在搏一般,费力气不说,显得忒假。”
若是苏大当家等人知晓,自己等人的悲惨遭遇,被这老者说成了是不真诚的表演,非得气得狂吐鲜血不可。
转眼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苏大当家觉得再持续下去,自己会生生累死不可。
他们这六人,已经是第三次被轮换了,场中的倒霉鬼们,人人没逃过参与这无良的悲惨的表演的命运。
终于,许易一挥手,“行了,到这儿了,诸位喘口气歇歇吧。”
他话音方落,苏大当家等人好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全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许易完全陷入了自己观想出的世界,在这个观想出的世界中,他立在无尽虚空,手掌挥洒,便有一道道纵横交织的纹路诞生。
这些纹路,不断交织,呈现出一种壮丽的和谐之美。
很快,一个驳而凹的点在不断地交织之中诞生而出。
立在虚空中的许易微微一笑,继续挥洒,不断有纹路显现,交互织就,忽的,一缕纹路出现了崩裂。
下一瞬,整个才织就的大网,完全崩裂开来。
虚空中的许易,并不气馁,继续编织,大网不断地织就,又不断地崩碎。
终于,第二个驳而凹的点,也险些了出来。
大网却不曾崩溃,虚空中的许易灿然一笑,大手一挥,整张不知花费了多少辛苦才编织而出的大网,轰然崩碎。
岂料,大网崩碎后,一条条纹路又在虚空中生出,他竟又开始了编织。
不过,这回那生出的纹路,不再互相交织,而是一条条悬立虚空。
很快,纹路越生越多,如千万条的雨线,布满了天际。
虚空中的许易,若有所思,忽的,大手伸出,一阵虚抓,顿时,漫天的雨线陡然分开,瞬息,剧烈地游离起来。
不知多了多久,天空中的万千丝雨消失了,只剩了十余条黑线。
虚空中的小人望着十余条黑线,忽的,仰天大笑。
笑声震动苍穹,大片的虚空如镜子一般裂开,破碎无数。
“胡子叔,胡子叔,别笑了,别笑了,你的口水,咦,好恶心。”
秋娃的声音传来。
许易猛地转醒,忽觉嘴边黏糊糊的,下意识地伸手在嘴边一抹,粘了一袖子的口水。
秋娃一脸的嫌弃,忽的,又倍觉可乐,哈哈大笑,直在草坡上打滚,因晏姿等人离开生出的阴霾,瞬息一扫而空。
“好啊,你敢笑我,我非用你的衣衫,来擦我的口水。”
说着,许易大手一抓,朝秋娃摄来。
秋娃身子一转,原地消失无踪。
“阿鲤,去,帮我把你秋娃姐姐捉来。”
许易笑着向阿鲤下令。
“得令!”
阿鲤得意一笑,大手一招,凭空下雨,无数的雨滴,坠入地上,很快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起!”
阿鲤一掐法诀,一块土地裂开,一张水网,将秋娃网住,遥遥朝许易递来。
许易看得一愣,暗道,五行源妖,果然个个非同凡响,秋娃虽是木植精灵,又哪里是五行源妖的对手。
许易念头忽的沉了下去,意识到可能原来的想法,是错了。
“好哇,阿鲤,你到底听谁的,还不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可不跟你玩了,你,你,找打是不……”
秋娃小脸涨得通红,显是尴尬得不行。
她向来以本领高强、碾压阿鲤而自诩,如今,众目睽睽,被阿鲤擒了,面子如何过得去。
许易冲阿鲤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咔嚓一下,水网崩碎,秋娃跳出来,一根青藤,朝阿鲤射去。
阿鲤假装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翻到在地,闭过气去,唬了秋娃一跳,赶忙跳过去,保住阿鲤,正要慌里慌张察看情况,阿鲤攸地睁开眼睛,猛地跳开,远远冲秋娃做个鬼脸。秋娃陡然炸了,呜了啊呀地冲阿鲤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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