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像是在登一座永远都登不上尽头的山，而他的元力也渐渐的开始枯竭。
他的双手篆刻颤抖的越加厉害。
篆刻到第一百万个阵纹时，叶天泽元力当即枯竭，他脑子里全是放弃的念头，那种疲惫感，比跟人生死大战，还要强烈。
但他知道，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他盘坐在地上，开始恢复元力，恢复了一些，又继续篆刻。
叶天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他知道时间肯定足够，神纹殿的祖师爷，设下这样一个规则，不仅仅是为了考验闯塔者的意志，同样也是为了磨砺闯塔者，对基础阵纹熟悉。
虽然这个过程无比枯燥，可叶天泽感觉自己对基础阵纹的了解，已经远超此前。
就仿佛，自己已经登山了一座山，到了山顶，本以为可以看到全世界，可实际上，只看到了世界的一个角落。
在他的面前，还有更高的山，在那山下，还有更为广阔的空间，有着更瑰丽的风景。
不知过去了多久，叶天泽终于篆刻出了第一亿个阵纹，闯过了第九层。
当第九层过去之后，叶天泽忽然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疲惫一扫而空，那种通过坚持，达成目标的兴奋和舒爽，他也曾体会过。
只是，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么强烈。
他本以为，面对第十层的十亿阵纹时，他会想要放弃，毕竟，他从第一层到第十层，篆刻的阵纹加起来也没有两亿。
而他这一次通过第十层，却要篆刻十亿阵纹！
这就好像你登上了巅峰，突然间跌落了谷底，而且这个起点，比你此前的起点，要低上五倍还多。
你不但要强撑着疲惫，爬上此前的起点，到达起点之后，还需要登上比此前更高的山峰。
登山的难度并不大，可怕的是，那种一个人登山的枯寂与孤独。
但是，这一次叶天泽却没有了此前的那种枯寂与孤独，他心如止水，哪怕在这个过程里，依然会受到摧残。
他抬起手，再次篆刻阵纹，一个，两个……
像那十亿的巅峰，渐渐的行去，他渐渐的学会，如何去享受这种孤独，而不是驱逐这种孤独……
就在叶天泽枯燥的在阵纹塔内篆刻着阵纹时。
圣女殿内，柳梦婵的面色极为凝重。
就在刚才，柳梦婵接待了那位来自混乱家园的公子，皇甫松。
皇甫松看着风度翩翩，在以实力衡量一切的混沌世界里，皇甫松玄天五阶的力量，在同级别中几乎是碾压性的。
他虽然没有赤.裸.裸展现出他的力量，可是柳梦婵却能够感受到，那股来自他身上荒族的压迫感。
就连诛天剑的器灵，都感觉到了威胁，因为对方的身上，同样也有先天灵宝。
皇甫松到来，并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词，恰恰相反，他应尽的礼数，几乎一样没有落下。
比起叶天泽的“傲慢”，他身上透出的，尽是谦逊之风，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有如此实力，还有如此风度，皇甫松的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女人，甚至不会缺少，一些优秀的女人。
但是，柳梦婵一点也不喜欢他，因为她知道，一旦他成为自己的道侣，那她将永远被压制。
而且，她曾经得知过一个消息，皇甫松最喜欢的，就是征服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女子。
这些被征服的女子，都会收入他建起的后宫里，她不知道那个后宫是什么样子，但那对于她来说，是对尊严的一种残蹋。
柳梦婵绝不允许有人残蹋她的尊严，哪怕皇甫松，把她娶回去，让她做他的后宫之主，她也只会觉得恶心。
皇甫松离去后，柳梦婵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拼命一搏！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尤其是见到了皇甫松之后，她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扼住了脖子的小鸡，反抗的手段，无比稀疏。
这世间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人家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达成的目标，而你却要用命去搏杀。
柳梦婵也曾觉得不公，她曾想问一问彼岸之主，为什么有的修士，就天生卑微，有的修士就天生强大？
但现在她不想问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我是很卑微，但我的尊严，不容残蹋！
哪怕命运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依然不会屈服，这就是她的选择，坚定无悔！
皇甫松离去后，柳梦婵心如止水。
她并没有因为皇甫松的到来和离去，而产生丝毫的阴影，因为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只需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即可，哪怕最后会将自己带向毁灭。
真正让柳梦婵心中荡起波澜的，是她手中勾勒出阵纹，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阵纹。
陌生是因为，这阵纹并不是她创造，也不是她篆刻，熟悉却是因为，这阵纹连接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不死，阵纹便不会溃散。
她回来时刻都关注着这个阵纹，那个人真的让她生出佩服，也是她唯一佩服的人。
在碰到他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有像他这样的人。
她并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这个世界比她强大的人多得是，但能让柳梦婵佩服的，只有他一个。
至少在面对同样的选择时，她无法做到像他那么坦然。
直到这一刻，阵纹也没有溃散，柳梦婵一笔一笔的模拟着勾画，她知道她篆刻不出一个同样阵纹，因为这是混沌誓言之下的道侣阵纹。
“还没有死，那就是说，你应该出来了。”
柳梦婵心底想道，“出来了就好，总算没把你害死，那你也应该听说了吧，但这一次，我不想要你完成你的承诺了，你只需要站在暗处，等着阵纹溃散即可，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柳梦婵知道叶天泽还活着，如果是此前，她一定会利用一把的，但这一次，她决定不去利用。
因为见过了皇甫松，她知道即便是她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可以战胜，更不用说叶天泽了。
她决定将这个可笑的道侣誓言，留作她最后的秘密，她不会告诉皇甫松，跟她立下道侣誓言的人是谁，但她会让皇甫松知道，她已经有了道侣誓言。
她期待着看到皇甫松那时候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因为这是她期待已久的。
也是她最后的“致命”一击，是她一只“蝼蚁”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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