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要先发制人,以雷霆般的坚决动作粉碎当前法国远征军阵地,一举突入河内,否则继续对峙下去对我们严重不利,师老兵疲,纵然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我们弱势一方。”
李栓柱少将唇角留着一撇威严的胡须,看起来更加成熟,比33岁的年龄要大上一些。
这个伴随着大洋王国崛起而一路战斗的中年将领,在十几年的戎马生涯中,经历过无数次血战,积累了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
他手上拿着细长的指挥棍,指着大幅越南作战地图继续说道;
“国王陛下;
我提醒陛下注意河内的地形,法国人占据的河内将北圻东南部地区生生的挖掉了一块,从这里向北可以顺畅的攻击太原省,向西北方向可以攻击山西-省,向西南方向可以直扑广宁省,整个越国的腹地全部都暴露在河内防线面前。
以我们有限的兵力处处要守,实际上处处都守不住,战略态势极其不利。
截止目前
法国远征军在河内已经集结起万重兵集团,并且有多达万人的越南仆从军,对越国安危形成实质性威胁,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们必须明白,作为世界强军,法国远征军中的外籍兵团的战斗力和装备都是一等一的强,实力远超我等。
各国列强新加坡调停以失败而告终,意味着战争脚步越来越近,我们对和平不应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要准备打一场立国战争。
此时此刻,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这场闭门的最高级军事会议上,坐在中间的自然是越国国王顾致文,他的脸庞相比较去年削瘦很多,也黑了些,看来这段日子压力非常大,令其寝食不安。
在座的除了李柱柱少将领衔的军事观察团成员,还有越国陆军参谋总长范同章中将,一师师长顾致林少将,二师师长陈强少将,三师师长郑会场少将,黑旗军将领徐绍祖,此外还有广西提督李平,广东总兵段祺瑞等大员,可谓是高朋满座,济济一堂。
听完了李栓柱少将的分析,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投向了国王顾致文,只有他才能作出是战是和这个重大决定。
可以看出
国王顾致文背负着沉重的压力,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了,面对存亡危机,不是谁都有魄力决死一战。
踌躇片刻
顾致文语气干涩的问道;“李将军,大洋王国是否能给予有力的军援?”
“陛下,您能得到的援助全都在这儿了,请陛下明白一点,这是越国的战争,而不是大洋王国的战争,大洋王国已经支持了能做的一切,下面就看越国国民万众一心赢取胜利。”
李拴柱少将的回答,显然不能令顾致文满意,他渴求的目光又转向广西提督李平,只见对方默默的摇了摇头,他又看向广东总兵段祺瑞,段祺瑞索性神情不屑的看向窗外。
对于这个优柔寡断的国主,他也是无语了。
搞毛啊!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大清国的官吏吗,暗地里帮帮忙就算了。
若让朝廷知道我们胆敢掺和这事,恐怕同治皇帝都要吓的诈尸了,正在京城的顾致学立刻就要下大狱,顾延川这个两广总督也别做了,剥去顶戴花翎,入罪待参。
不要怀疑满清朝廷的强烈反应,他们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绝对能下得了这个狠手。
把法国人当傻子,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相比较英明神武的大洋王国国主李福寿陛下,这位越国国王顾致文的表现,当真分分钟被秒成渣,若不是有大洋王国鼎力相助,又是给枪又是给装备还帮着训练军队,搞个屁的越国啊,早点儿洗洗睡吧。
顾致文自己倒没有到处求人的尴尬,目光失望的收了回来,心事重重的说道;“李将军,法兰西人可不好惹,擅启战衅到时可如何收场啊?”
“你不打,那就死定了,恕我等不再奉陪。。”李栓柱少将的口吻也不客气了。
若按照他的设想
这场战争早就应该打了,而不是等着法国远征军一次又一次的增兵,这个国王顾致文一直优柔寡断,李栓柱少将的耐心都快被消磨光了,很想撂挑子就不干了。
“李将军……不可,值至此危难时期,李将军何苦弃我于不顾啊!”
“陛下,是战是和的决定权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若无拼死一战的决心,越国必亡,我们是大洋王国的现役军人,即受上命来帮助你等,必然竭力所为。但是陛下左推右顾,反倒显得是我等为谋一己私利教唆主君开战,陷国王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境,将越国推向危亡边缘,这岂非可笑之极?”
“啊,李将军多虑了,本王并无此意。”
“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我们先告辞,陛下若是做了决定,可以通知我们一声。”
李栓柱说完放下手中的指挥棒,拿起军帽端正的戴在头上,带着卞春松中校等人大步离开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国王顾致文和其它人。
广西提督李平给段祺瑞使了个眼色,两人也先后站了起来,拱拱手便离开了。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这位国王陛下有严重的依赖症,原本就是中人之姿,才具不足以服众,令他们对越国的未来已经相当不看好。
以当前越国面临的形势,可以说危如累卵。
这位陛下竟然三番五次犹豫不决,白白错失了率先进攻的好时机,令法国远征军兵力得以聚集,此刻已经面临悬崖边缘,再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境。
说到底,还是心中畏惧洋人。
在广东总兵段祺瑞看来;
无论如何,一切出发点必须要以王国的安危为重,纵然法国远征军再强大先打了再说,败了自然没什么怨言,一切休说。
胜了就可以把边境线向南推进到地理位置狭窄的河静省或广平省某地,那里的宽度只有四十几至五十公里,可以由此建立坚固的防线,建立确保王国长治久安的基础。
即便法国人占领了老挝王国,也无法利用其地理位置从侧翼攻击越国。
这是因为在老挝王国境内热带雨林遍布,河流纵横,除了有湄公河,红河等数条大河之外,还有无数的小河小溪大多自北向南流淌,将热带雨林切割成不规则条状,完全没有道路联通。
法国军队若想从侧翼袭击,那么必须要克服上述恶劣的热带地理环境,穿越沼泽,溪流和热带丛林才能杀出来,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为失败了没有退路,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再次被赶进热带丛林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说打胜了以后法国人会暴跳如雷,那就不管越国什么事儿了。
解除了王国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后,越国可以养精蓄锐,利用占据优势的地理位置静等敌人来攻。
既然能够打赢一次,就能够打赢第二次。
越国现在最大的危机是没有港口,所有的军需物资都需要千里迢迢的从广州府转运而来,这是王国现存的最大弊端。
若是能够打赢河内之战,将边境线一直向南延伸到地理位置狭窄的河静省或广平省某地,就可以将海防港很好的保护在后方。
那么,从海防港源源不断输送的物资,可以很近距离的抵达河内,从大洋王国抵达的军需物资,从大陆抵达的移民都可以通过港口进入,无论是社会意义还是军事意义都极其重大。
顾致文完全明白这一切,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等到众人呼啦啦走完了,他这才有些傻眼。
陆军参谋总长范同章中将是两淮进士出身,同样也是姑苏城名门顾延川大人门生,曾官至广西玉林知府,后因家中老父过世,辞官回乡守孝,被顾致文招揽过来做左膀右臂的大将。
他神色凝重的深吸一口气,拱手施礼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请陛下决断。”众将领齐齐施礼道。
坐在中间的国王顾致文看着众将领心乱如麻,只是这个决定重如泰山,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在北圻这几年
顾府长支顾致文这一脉,几乎把全部的财产家当都投入进来了,还背负着上百万两纹银的巨债,好不容易拉扯起越国的场面,一旦战败全都付诸东流。
面对着法兰西国这样的庞然大物,顾致文属实害怕了,在他的心中觉得开战胜利的机会太过渺茫。
您想想,就连满清朝廷军队都打不过,区区越国这样蝼蚁般的小国,想要与之对抗,可知压力有多大?
这个决心,不好下啊!
他原本就是个书香门第悠游山林的高门公子,在游历澳洲之后,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然后因缘际会,一步步走上了这条独立建国的艰难之路。
所以,他现在脑袋瓜乱糟糟的完全做不了任何决定。
“陛下,何不打电话问一下大洋王国那位王上?”
“啊……对对,快发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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