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不由好奇,让人进来,没有想到竟然是云渡。
林泉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云渡已经当上了掌门,而他的师兄弟,都一一坐化了。
林泉有些吃惊,询问云渡,他们师兄弟年纪不大,怎么会这么早就化去。
云渡叹气一声,告诉林泉,他们师兄弟都有了心魔,若不是这相思寺缺少一个主持,云渡也早就化去了。
林泉听后不胜感慨,这四人算是自己结识最早的一批人,想起当日初次相见,到如今他们四人只剩下云渡一人,不由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林泉唏嘘一番,询问云渡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云渡犹豫了很久,才对着林泉说“不知道林大人知道荡山吗?”
“知道,就是南通城百里外的名山吧,这荡山已经属于南国。”
“不错,不过如今南国在荡山附近修建山寨。”
“修建善山寨,这是?”
“难道大人你没有听说吗?”
“未有听闻,还请大和尚指教。”
云渡告诉林泉,如今天下传闻,虞朝将要南征。
林泉说着全是无稽之谈,圣人已经要放马南山了,怎么会再起征伐。
云渡说着是是,然后小声说“林大人,听说是因为白藕教的缘故,朝廷将要到荡山平定,南国听闻消息了,自然为了防止朝廷南征,在荡山修建山寨。”
林泉听到这话,皱眉说“若是他们真的修建,那么岂不是惹朝廷不快,到时候就算没事,也会有事。”
云渡说自己也是这样的担心,如今幸好是林泉在这里,若是林泉能够劝说双方的话,也好免去一番战事。
林泉说这件事若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自己一定会出力,只是如今自己愿意没有用,还要南国主事的到来才是。
云渡说自己可以当这个青鸟,请来如今修建荡山营寨的主事,这位主事心中也不愿意动刀兵,不过这是南方诸国都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为由,他也没有好的法子。
林泉谢过云渡,说云渡若是能促成这件事,那可是无量功德。
云渡离开之后,林泉坐立不安,关于圣人是否会南征,林泉也不不敢保证,到时候自己这里和谈好了,圣人决定南征了,他可有些对不起这些人了。
林泉如今也找不到人了解一下京城的情况,至于知县,林泉明白,以知县这种官员,是了解不到这些秘密的。
现在,林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渡办事还是麻利,第三天,云渡就带着一个南国商人打扮的人到来,和这商人一同到来的,还有十个护卫,林泉记得,这龙象上师座下的十位弟子。
林泉迎着他们到了院子里面,林泉让人送上茶了,就让仆人下去了。
这个主事对着林泉行礼,告诉林泉,他叫弗洛兹,是大势至国的元帅。
这大势至国是南国北方的一个雄国,林泉也是听闻过的,对着这位元帅行礼。
弗洛兹对着林泉说了久仰云云,林泉也谦虚说不敢,这个弗洛兹的官话还好,除了有点口音外,日常交流不是问题。
双方寒暄了几句,弗洛兹就开口说“林大人,我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你是知晓的,林大人,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南下的想法。”
林泉说没有,如今天子仁德爱民,而且和南国又没有什么仇恨,为何要兴兵动武。
弗洛兹对于这个说法不太相信,告诉林泉,如今南国诸位国王都是听说过西戎的事情,当时西戎没有防备,被虞朝给攻破了帝都,这西征路上的所作所为,早就传遍南国各国,南国朝野上下十分恐慌,谁也不愿意成为刀兵之下的羔羊。
林泉说西征乃是送尤利西斯四世到帝都,尤利西斯四世到了帝都之后,朝廷就退兵了。
中原一向讲求名正言顺,若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不过若是弗洛兹继续在荡山修建营帐,到时候就不是南国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林泉说完,对着弗洛兹“元帅,你也是一个慈悲之人,自然有菩萨心肠,这刀兵若是兴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妻离子散了。”
弗洛兹说是,他也不愿意和中原交战,他告诉林泉,他曾经见过中原士卒,个个悍勇,锐不可当,若是真的起了战事,只怕南国败多胜少。
林泉口头说着这胜负之事,尚未有明了,若是真的交战起来,朝廷未必站优势。
林泉和弗洛兹谈论了一番,最后弗洛兹决定暂停修建营地,让林泉写信给虞帝,希望虞帝亲自下诏,保证双方能够和平。
林泉有些为难,弗洛兹看出他的为难,告诉林泉,这件事不止林泉为难,就连弗洛兹自己也为难,若是没有这一道圣旨,南方的诸多国王怎么会放心,到时候他也不好交差。
弗洛兹都说道这个份上,林泉只好说自己写信,弗洛兹说自己可以等林泉四个月,这书信到京城,再从京城发出,四个月已经足够了。
林泉担心这仓促之间,群臣难以决断,让弗洛兹在多给一个月的时间,弗洛兹也答应了。
因为是他国统帅,林泉也不好多留,弗洛兹留下一串精美的手串就离开了。
在弗洛兹离开之后,林泉让乐琼研磨,开始写这一封奏折,在奏折开头,林泉就写了冒死请谏这四个他昔日不愿意落笔的字样。
他从两方面谈了这件事,第一件事,这若是不动兵的话,那么天下苍生就可以安宁,虞朝子民可以享受这太平盛世。
而且圣人的武功已经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了,何必冒着风险南征。
林泉也说了南征的坏处,南征劳民伤财不多,而南方诸国和西戎诸国不同,西戎诸国多攻讦,而南方诸国却井然有序,一国被攻,其他诸国就齐心救治。白藕教就是一个教训了,以白藕教在南国的威望,尚且难以立足,更别说虞朝了。
他们如今没有什么理由,只能一路攻打过去,当初攻打西戎,不过到了西帝都,就已经十分吃力,更不用说进攻土地比西戎更大的南方诸国了。
林泉说西戎还可以吞下,而南方诸国,他实在不敢想。
这一封信林泉写的情真意切,他写到最后临表涕零的时候,真的落下了眼泪。
他擦去眼泪,让乐琼送去驿站,然后传递到京城。
这林泉中午上奏,下午时分,知县就来了,知县说是来看林泉如今生活是否如意,若是有什么缺少的,告诉他一声。
但是字里行间,对于林泉上奏的奏章有兴趣,林泉没有回答,询问知县,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知县说了几处景观,林泉见知县对于荡山的事情丝毫不知情,心中暗骂了一声糊涂,也难得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泉只是说自己谢恩,替自己的儿子谢恩的。
在知县离开之后,林泉总是坐立不安,当天晚上,乐琼见他无法入睡,陪在他的身边,看着林泉说“林公子,事在人为,你如今尽人事了,如今只能听天命了。”
“天命,谁又能明白天命呢?”林泉说到这里,对着乐琼说“琼妹,绍闻的字我已经取好了,就叫念修。”
“林公子,绍闻还小,你何必急在一时,给他取字呢?”
“我只恐我不能见到他成家立业了。”
林泉说到这里,叹气说“如今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只怕这里就是我埋骨的地方了。”
听到林泉这话,乐琼迟疑了一下,然后对着林泉说“是否让两位姐姐过来陪下林公子你。”
“不用,我还希望他们能够不知道这件事,琼妹,若是我的死在这里,你也也不用守着什么名节,找一个可靠的郎君……”
乐琼没有等林泉说完,对着林泉说“林公子,这世上又要谁如同你这般可靠呢?”
“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臣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基本都有了。”
乐琼见林泉这么说,对着林泉说“夫君,你又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呢?”
“当初她对我说,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清自己,这些年,我坐心斋,敬慎独,于心地功夫上,颇有所得。我无法做到存天理,致良知。”
林泉这些年心境早就不似从前了,他常常擦拭明镜,这明镜自然越加光明,而他善恶之交,更是严重了。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这聪明人最容易犯的就是,事情经常看到两端,导致无善无恶,善恶难辨,若是林泉能够执中还好,而他少年天性,率直自为,善事也做,恶事也做。往往以善为恶,以恶做善。
等到少年心性过了,有痛悔前非,想要改变。而积习难改,林泉于是进入到两难境界。
上奏之后,又怕圣人怪罪,连累家人。不上奏,又无法坐视刀兵起。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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