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传令兵提醒方才醒悟,回头看时,全军大败,人马奔逃,远处汉军的旗号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方知大势已去,怒吼一声打马突围,金狮骑的护卫上前死死缠住白牦牛上的武将,死战不退,三十余人最终战死在乱军之中。
尤屠塔靡从南边冲杀出来,黄昏时分终于摆脱追兵,一路上都是逃散的士兵,让人一边收拢残军一边追赶国师,半夜之后方才赶上国师,两人一共收拢六千余残兵败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漫天繁星照出远山的轮廓,乌孙军厮杀了一整天,他们水米未进,人困马乏,个个丢盔弃甲,萎靡不振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若不是坐骑勉强能行走,这些士兵早就倒在地上了。
尤屠塔靡浑身血污,脸色阴沉无比,这一战败得稀里糊涂,尤其他引以为傲的金狮骑受到重挫,对他的打击极大,如今全军主力覆没,他除了满心愤恨,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然六神无主。
乌孙国师仰望天空,长叹一声,缓缓道:“本以为能助大王成就大业,一统天山北部,不料坚昆也来了个国师,莫非天意也?”
尤屠塔靡嘴巴张了张,这才发现嗓子因为大吼已经肿了,干涩疼痛,勉强咽了口唾沫嘶声说道:“这个国师可比你强多了。”
“哼!”
乌孙国师一声冷哼,沉声道,“他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若不是被他挑拨离间,各部落先后背叛,焉能如此大败?”
尤屠塔靡扭头看了一眼几乎要隐没夜色中的国师,半晌之后才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乌孙国师叹道:“萨珊国的援军到现在还没到,我看他们只是收了我们的好处,在敷衍我们罢了!想贵霜尚未完全平定,他焉有余力发兵来助?”
尤屠塔靡心有不甘,咬牙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失败了吗?”
“大王,赤谷城还在,一切就都有可能!”
乌孙国师的斗篷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看向尤屠塔靡,“中原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只要回到赤谷城,再从各部调取兵马,还有一战之力。”
尤屠塔靡问道:“你有把握对付坚昆国师吗?”
“嘿嘿,不过黄口小儿罢了!”
乌孙国师一阵阴笑,回头看了一眼行动缓慢的士兵,对尤屠塔靡说道:“大王,汉军明早定会马不停蹄赶到赤谷城!黑夜中敌情不明,为防万一,必须叫士兵们打起精神,速返赤谷城,与丞相商议对敌之策,不可迟误。”
尤屠塔靡此时早已心乱如麻,眼下也别无良策,马上叫人传令,让士兵们不得休息,加快速度向赤谷城奔去。
黄草泊的战场早已安静下来,昏暗的星光下亮起一簇簇篝火,完颜策带领人马打扫战场,押解俘虏,其他人就地埋锅做饭。
羊祜想刘封深入敌后,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让完颜策统管后军,又选出一万没有受伤的士兵,饱餐以后连夜整军向赤谷城进发。
刘封和同罗哥契率领三千丁零军,一夜急速行军,确定绕开乌孙军并超过他们之后,在一处湖水边短暂的休整,他们随身都带着干粮,吃饱喝足之后继续赶路,清晨之时赶到了赤谷城下。
远远看去,赤谷城修建的是一座圆形堡垒,风格与西方建筑相似,外围还有一圈红土筑成的城墙,哨楼也是圆顶拱形的样式,唯有四座城门上的城楼为飞檐斗拱式,还保留着中原的风格。
丁零军直奔赤谷城东门外,守军到了近前才发现这支骑兵并不是自己的人马,赶紧擂鼓鸣号,向城内报信,城头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军全都紧张起来,张弓搭箭站满了城头。
朝阳初升,刘封等人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吹干,浑身血污看起来更加恐怖,他让同罗哥契找出几个会乌孙语的人,只带五百骑来到东门下,叫守城者传话给丞相格柳拉,让他出来答话。
格柳拉昨晚为了筹集兵粮军器,忙了大半夜,到四更时分才睡下,此时还在梦中,守城都尉紧急报信,格柳拉听说汉军兵临城下,大惊失色,不可置信,怒斥道:“胡说,怎么可能?
大王他们出兵去和汉军决战,大王和大都尉都没有回来,汉军怎么可能到赤谷城?”
都尉只好请他亲自到城上观看,格柳拉惊怒不已,心中也有些忐忑,急匆匆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到城头,定睛向外一看,城下站立的果然不是乌孙骑兵,除了他们之外必定就是大汉的兵马,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刘封见守城士兵一阵骚动,十几人簇拥着一人向下张望,那人衣衫不整,须发凌乱,想是才从被窝里爬出来,不禁暗笑这人的心可真大。
猜测到来人应该就是乌孙丞相格柳拉,刘封命士兵上前喊话,就说尤屠塔靡全军大败,如今兵临城下,劝他献城投降,不但免罪,还有功劳重赏。
格柳拉听罢脸色大变,忽然又冷笑起来,指着城下的士兵大声说道:“就你们这点骑兵也想进入赤谷城?
一定是偷偷绕过大军来到后方扰乱军心的吧?”
刘封听了传话也哈哈大笑,抬枪指着城上大声说道:“格柳拉,乌孙形势如何,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们只是被那狗屁国师蒙蔽了,我大军正向赤谷城城开进,你若主动开城投降,不失为一件大功,若是执迷不悟,破城之后一并定罪!”
格柳拉仔细地听着传话,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冷笑道:“哼,不管你是什么人,但就凭这点人马,还大言不惭让我投降?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你这是白日梦!”
刘封也不以为恫吓,让士兵回话给格柳拉两个时辰考虑,不再等他回话便回到本阵,带领人马向东飞驰而去,他知道格柳拉绝不会轻易相信兵败之事,一定会派人去打探消息,此举只是为了让城中人心彻底大乱。
尤屠塔靡他们应该还在撤退的路上,现在要做的是截断败兵退路,只要抓住尤屠塔靡或者拿了他的人头,赤谷城便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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