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国师正准备派人到城内报信,忽然斜刺里冲出来一彪人马,在半坡上拦住他们的去路,领头一人血染征袍,如同杀神一般,后面的士兵也都杀气腾腾,冷冷地盯着他们。
乌孙军顿时一片哗然,尤屠塔靡也脸色大变,猛地勒紧丝缰,战马无精打采地转动前蹄,横在了道路上,不住打着响鼻,再也不复先前的神俊。
尤屠塔靡惊问道:“国师,这,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乌孙国师笼罩在黑袍之下,透过斗篷的缝隙在马上凝视良久,忽然指着前方惊叫道:“你你你……你是刘封?”
“什么——刘封?”
尤屠塔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拦路的这支骑兵,他们每个人都浑身血迹,令人心悸,咽了口唾沫扭头问道:“国师,你,你没看错吧?”
“哼,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他!”
乌孙国师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甚至有些颤抖,咬牙道:“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哈哈哈,国师当真好眼力!”
刘封一阵大笑,催马上前两步,打量着乌孙国师,这个打扮颇像魔兽世界里的那个鸟人,心中也疑惑不已。
他没想到乌孙国师居然能认出自己来,虽说现在没有头发遮盖面容,但胡须早就剔干净了,虽说这般一月又长出了一圈胡茬,但这是他十几年前的容貌,即便到了长安,也能瞒过大部分的人,这国师居然一眼就认出来,确实有些古怪。
“刘封?
汉大将军?”
尤屠塔靡大惊,勒马倒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马上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年强的汉军将领,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是你,居然是你,又是你,又是你……”乌孙国师不住点着头,手中的鹿杖颤抖着,忽然张开双臂仰天厉吼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乌孙国师突然失态,让尤屠塔靡和后面的乌孙军也愣住了,这个神秘的国师从来都和幽灵一般,高傲而冷漠,怎么忽然就如此失态?
刘封双目微凛,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还不露出真面目来,在这里藏头露尾,妄图助纣为虐?”
“哈哈哈,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乌孙国师哭哭笑笑,状若疯癫,大笑一阵,又大骂一阵。
片刻之后他猛然回头,急急向尤屠塔靡说道:“大王,眼前的这人就是大汉大将军刘封,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居然是他!”
尤屠塔靡浑身一震,双目圆瞪。
乌孙国师和尤屠塔靡做梦都没有想到坚昆国师会是大汉的大将军,更想不到刘封会在这里出现,眼见他浑身是血,人马也没有多少,顿时又起了杀心。
刘封挥手让同罗哥契等候,抖动丝缰催着墨麒麟缓缓向前靠近,与尤屠塔靡仅有百步之远,近距离扫过乌孙残兵,神色淡然而自信。
乌孙国师见刘封如此大胆,他自己倒先畏惧了,不自觉地退到了尤屠塔靡身后半步,一个劲地催促尤屠塔靡赶紧出动。
尤屠塔靡此时还在震惊之中,看着刘封面带微笑向自己逼近,反倒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一股不想抵抗的无力之感来。
刘封又看了一眼乌孙国师,笑道:“本将虽不知你是何人,与我有何恩怨,但一夜之间又收拢来这么多人,果然带兵有方啊!”
乌孙国师没想到刘封上来会说这个问题,顿时也愣住了,手中的鹿杖点在尤屠塔靡身上,却忘了回话。
却见刘封又尤屠塔靡抱拳道:“大王金狮骑威震西域,又合并乌孙,此等雄略必会在乌孙史上留名,但不该妄自尊大,侵害他人,使族人丧命,邻国怨恨,实在过犹不及。”
尤屠塔靡浓眉紧皱,默然不语,不自觉地侧头看向了乌孙国师,这几年来他凡事都和国师商议,扫平漠北也是国师的雄伟计划,此时被刘封点破,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却听刘封又说道:“大王若能及时悔改,尚不失为一代明主,千万不要被小人蛊惑,遗憾终生。”
乌孙国师忽然又大笑起来,傲然说道:“哈哈哈,刘封,你就会逞口舌之利,乌孙大王是长生天的骄子,除了上天,没有人能让他下跪!”
这句话让尤屠塔靡浑身一震,眼眸中暗淡的光芒忽然又明亮起来,抿着嘴唇握紧了手中的骑士枪,重重哼了一声。
乌孙国师在他身后低声说道:“这刘封在中原惯用虚张声势的伎俩,他们就这些人马,只要开战,赤谷城的守军很快就会赶到,取他的人头犹如探囊取物!”
看尤屠塔靡果然有些意动,乌孙国师咬牙说道:“杀了刘封,大王的名号不仅会传遍整个西域,就是中原也会人人尽知,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大王的威名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很好!”
尤屠塔靡终究还是有野心的,赤谷城还在,他更不甘愿就此投降,点头道,“等我冲杀,你立刻派人到城中求援。”
乌孙国师微微点头,抬起鹿杖指着刘封和前方的兵马厉声叫道:“刘封,你不要虚张声势,我们并非蠢笨之人,你今天就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杀了刘封,封骨都侯,冲啊!”
尤屠塔靡更不多话,不等乌孙国师说完,猛地一扯缰绳,向后招呼乌孙军冲锋,率先催动战马直向刘封杀过去。
此时刘封单枪匹马来到坡下,与后军拉开了距离,尤屠塔靡就是想借此机会将他斩杀,正如国师所言,只要杀了刘封,整个局面将会扭转过来。
身后的乌孙军虽都有疲惫之色,困乏不已,但听到这个奖励全都精神大振,更何况他们也明白不打败眼前的敌军,他们也回不了城,绝境之下反被激起最后的斗志,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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